第2章 告别与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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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开局也太难了吧。” 严洁看了看躺在床板上的连父。对他而言，躺着的这个人就是个陌生人，可这具身体明显保有原主的记忆和感情，此时此刻，心里被悲怆的情绪包围着，急于搞清状况，却没有人可以对话，连母和那个叫云平的大哥，处于悲痛中，没法交流，云升也在发呆，怀里还有一个小肉团子，只会咕涌。 严洁只能低头做柔顺状，偷听八卦阿姨们的谈话，借此捋清此时此刻的人生背景和人物关系。 严洁脑中一片混乱，耳中嗡嗡。唯一确定的是，她现在是连云洁，不是严洁。她必须尽快适应她已经“穿”了的事实。 正胡思乱想，大舅、二舅匆匆步入灵堂，看着一脸呆滞的二妹徐云，于心不忍，转而找向连家老大云平：“学校领导要来，你们哥俩出来接待。” 老大老三对望一眼，有些疑惑，学校里付校长和吴主任，还有几位老师，不是早就过来了吗，这会儿来的又是哪个大领导，难道是郑校长 哥俩只猜对了一半，郑校长确实来了，跟他一起来吊唁的，还有县教育局的一个年轻领导，看郑校长一干领导前呼后拥的架势，老大觉得，这一定是个大领导，可这位领导看起来又着实年轻了些。 一套剪裁合体的夹克衫，露出领口洁白如雪的衬衣，更显得眉清目秀，身姿挺拔，像一棵小白杨似的。 “这位领导是县教育局的督导，白杨白主任。听闻连占勇同志舍己救人的事迹，感动不已，特代表县教育局来家里慰问吊唁。”郑校长介绍道。 他竟然真叫白杨，云洁心想，还真是人如其名。 白主任趋步向前，紧紧握住连母的双手，诚恳地说：“连老师是位英雄，为了他人舍弃了自己的生命，让人敬重，但人死不能复生，大姐一定要节哀顺便，别忘了，你还有四个孩子。” 安慰人的话，徐云已经听了好几轮了，可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位年轻领导的话，心里的委屈、害怕、悲痛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眼泪像开闸的洪水，不受遏制的喷发。 她听得出来，这位白主任，特特提醒还有四个小孩，为的是激发她的母爱，让她精神振作起来。 徐云握着白主任的手，仿佛要将整个人压在这双手上，口中喃喃，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众人深感悲恸，默默地停止交谈。 白主任静静地看着痛哭的连母，耐心地等她把情感发泄出来。等她情绪稍稍稳定，又开口道：“占勇同志见义勇为，施救落水儿童牺牲，毫无疑问，他是个英雄，我们不能对英雄的家属放手不管，郑校长！” “哎，我在这！” 郑校长胖胖的身体从一群人中挤出来，平时挺直的身板稍稍往前躬着，一副认真聆听教导的样子，云洁觉得，郑校长有点过于恭敬了。 “申报烈士的请示已经递交局里了，估计这几天就能批复，在此之前不能忽视了家属的抚慰，这件事，学校里哪位老师具体分管” “是我，是我分管。” 付校长也从人群中挤过来，态度同样恭敬。 “这是付有庆同志，我们学校的副校长，分管行政事务。”郑校长向白主任介绍道。 白主任同付校长亲切握手：“这一大家子拜托你了，连占勇同志是我的老师，徐云是我的师母，她的遭遇和现在的状态让我很担心，希望学校在徐老师工作安排上多照顾一下。” 白杨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孩子们的生活学习也请关注一下。” 原来白杨主任和徐云认识，连老师还教过白主任，怪不得他特特来吊唁，这是为老师站台来了。郑校长心里嘀咕，提醒自己，就是看在白主任的面子上也要认真对待连家这一家六口——现在是一家五口。 送走县教育局和学校的领导老师，两个舅舅返回灵堂，看二妹的状态实在不放心，又把兄弟俩叫出来，想特意叮嘱几句：“你们妈妈......” 大舅不该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妹妹和妹夫感情深厚，妹夫就这样骤然离世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再看二妹的状态，苛责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对兄弟俩耳提面命一番。好在连家这几个孩子都懂事，尤其是老大，从小老成稳重，经此一事更是迅速成长起来，葬礼上迎来送往，按部就班，丝毫没有出错，俨然已是全家的主心骨。大舅心下稍慰。 “你们的妈妈，现在悲痛过度，状态很不好，你们哥俩要把家里的事担起来，另外也要宽慰妈妈的心情，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有一句话大舅一直犹豫要不要说，潜意识里不想提及，甚至脑海中一出现这种想法马上压下去，踌躇良久，他觉得还是该嘱咐一下孩子们。 “要仔细盯着妈妈，看着她，不要做傻事。” 老三云升猛地抬头，不相信似的盯着大舅的眼睛。 老大倒是面上淡淡，“知道了，大舅。” “有什么事情及时跟我和二舅说。”大舅摆摆手让两人留步，和二舅转身离去。 “哥，刚才大舅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云平没有回答，轻轻揽过云升的肩头，“咱们回家吧。” 昏黄的路灯下，哥俩的身影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