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咸蟹子和扎头发的橡皮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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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丽波可吓死了，老公公像要吃人一样，瞪着眼睛像牛眼，鼻子还呼哧呼哧地喘气。 至于吗小孩子不知跑哪玩去了，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张爷爷可不这样想，玮哥虽然跳脱却心里有数，出去玩都是一群人一起，集上从来不会离开大人自己乱跑，毕竟大集上人来人往，很多外村人甚至外地人，张爷爷嘱咐过多次，小孩子不可自己上集，玮哥向来听爷爷的话，不会擅自行动。 尤其是听老伴说，二儿媳妇带着自家孩子上集，把连莲自己锁家里时，张爷爷预感着要出事。 果然，二小子家的窗户被撬开了个大洞，两个孩子都不见了，张爷爷知道，大孙子这是气坏了。 一家人在大集上从东到西，又从南到北扫了两遍，眼看着日头快要正中，张爷爷开始冒虚汗了。 大孙子从来没有这样不打招呼离开过，尤其是还带着徐家外甥女，两个年画童子般耀眼的孩子，在当庄的集上却没人见过，只能说明他们根本没上集，可家里各个地方都找过了，一起玩的小孩们也没有见过他俩。 张老爷子的脸越来越黑，也不骂人，只一味绷着脸。刀子般的眼神扫过二儿媳妇，众人只听见“呼呼”的刀风。 沈丽波越来越害怕，完了完了，这次恐怕是要坐蜡了。以前有多讨厌连莲，现在就有多期盼看到那个小孩的身影。 就在大家快要绝望的时候，玮哥和连莲好像从天而降一样，手挽着手回家来了。 玮哥手里拿着一大包麦芽糖，连莲怀里抱着一包画片。两个人喜气洋洋，丝毫不知道全家找他俩都要找疯了。 “奶奶！”玮哥大声喊着，“我们饿了！” 张奶奶回头望向钟表，正正好好12点钟。 玮哥挨了一顿批，爷爷最终还是没舍得打他。只是狠狠批评了他，不应该不打招呼自己上集玩。 玮哥一边挨批，一边朝连莲眨巴眨巴眼睛，逗她笑。 连莲可不敢笑，一脸严肃地端坐着，目向前方，不看玮哥的鬼脸。 二叔问玮哥为啥敲碎他家窗户，什么时候赔他新窗户。玮哥脖子一梗：“问问你媳妇，为啥把连莲一个人锁家里我不敲碎窗户，怎么解救我的小媳妇！” 大家哈哈大笑，敢情这还是英雄救美 张老爷子也被逗笑了，真是天天挂挂着他的小媳妇。 沈丽波一直不懂老公公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的大孙子，要是长大了真的看上这样一个孤女，看你张老爷子还能不能笑出来。 张老爷子还真没有看不起连莲，连家父亲是个英雄，徐家女儿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子，连莲有这样的父母，根子不会错了。 况且她并不是孤女，她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张老爷子见过连家另外三个孩子，个个都是龙姿凤章，将来必不是池中之物。就是这个小丸子，小小年纪，温厚纯良，能讨全家人喜爱，尤其是能得自己大孙子喜欢，必定是个优质的。 他大孙子是谁啊。 这个二儿媳妇，哎，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好在沈丽波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平日里伺候公婆也算尽心尽力。心眼子小，可胆子也小，经常出点小幺蛾子，但只要多加管束，时时敲打，也不会犯大错。 此时公婆看着点，以后哥嫂看着点，只能这样了。 看这个样子，连莲继续在家里待下去就不合适了，好在她姥姥家就在当庄，张老爷子找到老哥们徐老爷子一说，徐姥姥当天就来张家接连莲回家。 张老爷子心想，这老两口还真是心大，自家外甥闺女就这么在别人家住了大半个月，还真当是老张家童养媳了，哎，老张摇摇头。 这边佳佳可就不同意了，虽然经常吃连莲的醋，可连莲仍然是她最最好的朋友，要走，是断断不行的。 两个奶奶看两个小姑娘难舍难分的样子，终是拗不过，只得同意再住两天，两天后，两个人的铺盖一起搬到老徐家宅子，佳佳住姑姑家，连莲住舅妈家，就这样商定了。 两个老的和两个小的就这么商定了方案，完全没有征求沈丽波的意见，沈丽波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烦死了，还得待两天。 可沈丽波现在没有发言权，老公公的眼神像刀子，每次她想说话，一个眼神甩过来，她就忘了想说啥。 罢了，反正两天后就搬去徐家了，终于可以歇一歇了。还是家瑞小子好伺候。 过了腊八，老大家两口子也准备放假了，老大从县里带回一篓子咸蟹子给张老爷子下酒。 这可是个好东西，渤海湾的红膏咸蟹子相当有名，咸而不咸，越咂摸越有味，一小块就能让张老爷子喝一壶。 但这玩意是个有个性的，爱的爱死，不爱的实在不待见。 大儿媳妇掰开一个蟹子，蟹壳给孩子蘸着筷子尝了尝，蟹肉切成小块，爷四个吃了一顿酒。 孩子们都不喜欢咸蟹子，生的海鲜，又咸又腥，有什么好吃的，小连莲却很喜欢，还用馒头蘸着吃，玮哥看连莲把粘牙的生螃蟹红膏蘸着馒头吃进嘴里，觉得她跟吃老鼠的邻家大哥一样勇猛。 张老爷子这才想起来，连家老家在最北边渤海湾边上，连莲，这可是正宗的洼里客（ki)啊。 张老爷子问连莲：“连莲啊，你是谁家闺女” “我是老连家闺女。” “你家里有什么人啊” “我家里有大哥哥，二哥哥，还有姐姐。” “你怎么来了张家庄啊” “我来走姥姥家，舅舅家。” “在张家住着好不好啊” “好！” “为什么好” “有玮哥哥陪着好。” “那你别走了，留下来当玮哥的小媳妇吧。” “好！” “哈哈哈哈哈”，张老爷子抚掌大笑。 沈丽波在厨房里帮忙，看到大嫂拆下来的绑螃蟹腿的皮筋，桃红色的皮筋，粗粗的，还挺好看，拽一拽，挺有松紧，扔了浪费，便洗了洗，顺手放进了口袋里。 程蓉看到了，问：“这么腥的东西，你拿它干嘛” 沈丽波忙解释：“不腥，无妨，我家扫帚散了架，我拿它绑扫帚呢。” 第二天早上，沈丽波发现裤兜里几个皮筋，这才想起这是昨天绑螃蟹腿的皮筋，闻一下，隐隐有股腥味。 突然，她的心里又有了一个恶作剧主意。 看了看四下无人，招呼过连莲过来，“来，小孤女，扎小辫了。”没人的时候沈丽波总是叫连莲“小孤女”。当然，但凡身边有第三个人，她都不会这么叫。 连莲听话地过来，由着她扎了两个小啾啾。 扎完小辫，沈丽波上下左右仔细端详了连莲几遍，谁能看出这头绳是绑螃蟹腿的如果不趴上细细闻一闻的话。 老爷子的座上客，玮哥的小媳妇，扎头发的橡皮筋是绑咸蟹子腿的。嘿嘿，沈丽波促狭地想：“一个小孤女，就得配这种下脚料。还真当自己是个宝贝了。” 沈丽波捂嘴偷笑，觉得心里也不是很憋屈了。 “去玩吧！”连莲便顶着两个怪模怪样的桃红皮筋去玩了，佳佳也扎了两个大红色的皮筋，好在她没有攀比非要一样的头绳，要不沈丽波还真拿不出一样的桃红皮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