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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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娘子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瞧见归鸿的时候，露出欣喜的神色，问道：“可是郎君让你来的”只一句，便听得出，她是有多么的欢喜。 归鸿回道：“是郎君叫奴才来，看望娘子的。见娘子一切安好，奴才回去回禀了郎君，郎君也能安心了。”这话是在说，李二郎一直惦念着苗娘子，苗娘子听了此话，红了脸。 她是苗家女，虽然比中原女子更大胆，但想起意中人的时候，也免不得羞赧。 归鸿说了好些李二郎惦念的话语，让苗娘子心中欢喜，但又思及自己的身份，不禁露出几分黯然。 若是自己是个普通的中原女子，自己是不是就能陪在李郎身边了，也不用独自一人，从蜀地千里迢迢的来并州了，自己若是能更早的遇见李郎，李郎也不用被长兄逼去蜀地了，但转念一想，李郎若是不去蜀地，自己也遇不到李郎。 归鸿见她神情黯然，就劝慰了几句：“郎君心里一直惦念着你，只恨郎君现如今根基不稳，不曾当权，万事做不得主，不然郎君便能接娘子入府了。但郎君实在是想念娘子，便想着以医者的名义，接娘子入府暂居一段时间，以解相思之情。” 苗娘子听了，自是欢喜，即使归鸿后面说，是接她进府给李二郎的妾室看诊，让其养好生子受孕，她也欢喜。 不管怎样，能见着李郎便好。 归鸿见苗娘子应了，便道：“奴才这边，就替娘子准备行囊，接娘子入府，奴才还给娘子找了个使唤丫头，就是娘子邻家的丫头翠儿。” 苗娘子点点头，只道：“我不大懂这些，你安排就好。翠儿那丫头，我也挺喜欢的，就让她陪我进府。” 归鸿便叫人去准备行囊。 这边归鸿已经说动了苗娘子，那边府里，剪离也告知了梅瑛，并州城外有一位擅长妇人症候的医女，又提及李二郎即将议亲，梅瑛作为吴七娘的丫头，只要吴七娘有了身孕，地位稳固，那底下的丫头，也能有一份体面。 梅瑛将这事儿告知了小菊，小菊对苗娘子的身份还有疑惑，叫花妈妈与陈二嫂子去打听了一下，确实打听到苗娘子医术不错，曾为并州城内不少妇人看诊过，好些多年不生育的，经她手都有了身孕。 便将此事告知了吴七娘，吴七娘得知后，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神色有些黯然，叫小菊去请人。 于是，苗娘子便借着吴七娘的名义，进了州牧府。 杨夫人得知此事后，对身旁的齐妈妈道：“看来，王家那边，二郎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这才想要扶持起吴小娘，叫其辖制王家姑娘。” 齐妈妈疑惑道：“外边半点风声都没传出来，也不知道二郎君如何成事的” 杨夫人道：“不管如何成事的，能达成目的，就知他的本事。难怪，弘农那边传信，想要我将其收为嗣子。” 齐妈妈便问道：“那夫人可有此意”齐妈妈不在意这样做对杨夫人有无好处，只在乎杨夫人愿不愿意。 杨夫人回道：“暂时没这个意向，二郎心眼儿多，像李桓，我不大喜欢。” 这话，齐妈妈就不大好回了，讪笑两下，又暗自叹气。 齐妈妈还是希望，杨夫人膝下有个一儿半女的。 但杨夫人明确的说出了，不喜李二郎，齐妈妈便不再劝。 不过，瞧着夫人倒是挺喜欢李二郎屋里的张小娘的，倒是可以让张小娘常来陪着夫人说说话，即使对方只是个小娘，但只要夫人喜欢就好。 两人说着话，看向窗外的白雪，杨夫人对齐妈妈道：“今年的雪比往年更大，庄子上你叫人多盯着点，庄户的房屋，若是被雪压塌了，就叫人去庄子里住，再叫底下人，放一批粗粮出去，这么冷的天，又冷又饿的，只怕要冻死不少的人。” 齐妈妈听了，就道：“夫人心善。” 杨夫人轻呵一声：“善良吗” 若是从前，杨夫人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是良善的，但到了如今的年岁，杨夫人却觉得自己只是假惺惺，都说百姓苦，那百姓因何而苦呢 是百姓不够勤劳，不够努力吗 杨夫人看向纷飞的白雪，叹息一声，百姓是因朱门而苦，而自己便是朱门，所以杨夫人从不觉得自己善。 小梅站在廊下，伸出手，接住纷飞落下的白雪。 身后的琉璃道：“小梅姐姐，这么冷的天，摸这冰碴子，小心冻着了手。” 小梅收回手，笑着道：“不妨事，我穿得厚。以往在蜀地的时候，不曾见过这样的大雪。” 琉璃也看向廊外，叹道：“姐姐日后见多了，就不觉得稀奇，反而会嫌这样的雪太大，当差太冷。” 翡翠也插了一句嘴：“这样大的雪，若是住在庄子上，只怕要日日担心这雪会压塌了房屋。” 听了这话，小梅转头看向翡翠问道：“以前你住在庄子上，那里的雪能压塌房屋” 翡翠点头：“可不是，这样大的雪，雪积在茅屋顶山，梁柱承受不住，容易被压垮。白日里还好，能上房除雪，最怕的是晚上下雪，人睡着后，房屋塌了，人也没了……” 听到这话，琉璃拉了拉翡翠的袖子：“这样的事情，过于丧气，不好年节的时候说。” 翡翠便道：“是我的不是，不该说这些的，该自打嘴巴。”说着要打，小梅拉住了。 小梅道：“我们姐妹说笑，哪里那么严重了，咱们小声些，别叫里面的娘子听见了，打扰娘子看诊。”说着，拉着两人离门口远些。 屋里边的苗娘子正给吴七娘把脉，小菊细细的打量对方，这是除阿娘外，她见到的第一个女医者。 苗娘子论容貌，算不得多出众，眉骨突出，尖窄的脸庞，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瞧着也算是清秀，肤色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山里采药的缘故，有些深。 穿着黑青二色的衣裳，款式与纹样跟寻常见着的有些不同，可能是她家乡那边的风俗，倒也衬得苗娘子多了几分神秘。 吴七娘看向小菊，小菊便明了，借着给对方上茶的时候，问了一句：“娘子这衣裳上的纹样倒是别致不知可是娘子家乡特有的”看似在问衣裳纹样，实则是打听苗娘子的来历。 苗娘子收回了把脉的手，淡淡的回道：“是我苗族的阴阳鸟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