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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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卯时末。 天都还是黑乎乎的。 苏润就已经穿着二嫂新做的长袍,啃着大嫂包的包子,背着大哥整理好的书箱,坐着二哥赶的骡车,精神抖擞的往学堂去了。 路上。 时不时就能遇到赶着去城里卖豆花的村人。 “哟!润子,这是要上学去” “好好读书,咱村子就你一个读书人!” “日后成了秀才公,可别忘了再给张大娘写幅春联啊!” …… 苏润笑呵呵地应着。 鉴于第一天上学,苏行怕苏润迟到。 所以不自觉地把骡车赶快了些。 距巳时还有两刻钟时。 骡车停在了学堂外。 “听话别闹事!” 苏行看着小弟往里走,犹不放心地交代。 苏润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正打算提醒苏行: 他今年是十六岁,不是六岁。 就听身后又响起:“闹事别吃亏!” 苏润被沉默。 头也不回的往后摆摆手,算是告别。 苏润来的不算晚。 但进课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了。 四双眼睛对视。 自来熟的张世,最先起身打招呼: “这就是夫子说的新同窗苏润吧” “在下张世,字昌永。” 苏润回礼,一样笑着报上自己的名字: “张兄早,吾名苏润,字子渊。” 一面容刚毅,举止爽朗的青年男子也道: “徐鼎,字重安!” “我应比子渊稍长几岁,日后学业若有什么问题,可来找我!” 徐鼎的功课经常被夫子称赞。 他说这话很有底气。 徐鼎说完,推了推身边那人。 “叶卓然。”锯嘴葫芦憋了憋,只吐出三个字来。 苏润客气的点点头。 “各位兄台,初次见面,带了些见面礼,日后请多指教!” 苏润将书箱放下,从里面拿出几份糕点。 东西不贵,就是个心意。 “苏兄人如其名,果然是位温润君子!礼节周全!”张世顺着话往上接。 苏润笑笑,没有接茬。 张世正要继续说,一个人影突然闪现进来,从徐鼎手里夺了糕点。 苏润转头看去。 眼都要被闪瞎了。 只见这人头戴银冠,腰佩金带,穿着精致的绸缎长袍。 衣服上,大片金织银绣的花纹、刺绣看得人眼花缭乱。 从头到脚就写着四个大字: 我很有钱! 他一进来,苏润只觉得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但他身形修长,面容俊逸,虽然穿得浮夸俗气,打眼一看,也是个养眼的富家子弟。 苏润正要打招呼。 这人却手忙脚乱地拆着糕点,还学狼叫干嚎: “嗷嗷嗷!” “完了!完了!完了!” “徐兄、张兄、叶兄!你们快把课业拿出来给我看看!” “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边从书箱里掏着东西、边狼吞虎咽。 还从别人书桌上端来一方磨好墨水的砚台,提起了笔,看样子是急着补作业。 这看得苏润一脸黑线。 叶卓然熟练地将自己的课业推过去,然后抬脚守在了门边。 张世见怪不怪,只笑着道: “璨之,你这是又忘了做功课” “夫子前两日才打过你,你也太不长记性了!” 梁玉如丧考妣: “都怪我们家厨子昨晚做的烤羊腿太好吃了!” “我不小心吃多,本想睡一会儿再起来做功课。” 结果……他睡过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学的时间了。 他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提着书箱就坐车过来了。 想着再挣扎挣扎来的。 徐鼎看了眼天色,雪上加霜道: “别补了!” “再有一刻钟就到巳时了!” “夫子昨晚布置的是篇四书文,你抄不了!” “就算你现在文思如泉涌,能新作一篇,那墨迹也是干不了的。” “有这时间,还是想想怎么认错,才能让夫子不那么生气!” 徐鼎两手一摊,同情地看向梁玉。 然后毫不留情地,从梁玉手里把自己的点心拿走。 此时学堂里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个了。 听到徐鼎的话,都向梁玉投去怜悯的眼神。 “他来了!”门边的叶卓瞬间坐回了位置。 顺便将自己的功课拿了过来。 其余人也是一样。 连梁玉原本绝望的神色都顿时一敛。 他挺直身板,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空白的纸张。 只是脸上那心虚慌乱的神色,依旧掩饰不住。 气氛立刻凝重。 受此影响,苏润不自觉提气屏息,面向门口,准备迎接夫子。 但看到来的有且仅有司彦一人时,苏润疑惑了: “德明兄夫子没来吗” “夫子稍后过来。” 司彦浅浅一礼,又指着梁玉旁边那个位置,道: “子渊兄,此处无人,你先坐这里吧。” “多谢德明兄!” 苏润满腹疑团地坐下: 夫子没来,他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那个他难道是指德明兄 正值此时,却见司彦坐在了第一排,与徐鼎并列。 “德明兄也是学子”苏润又是一惊。 他一直以为司彦是守门小童来的。 后面,传来张世的低声解释: “他爹娘早逝,家道中落,靠着姐姐接济才能在学堂念书。” “夫子夸他天资聪颖,不仅免了他的束修,还会让他帮忙干干活,每月给他发些钱。” “他可是夫子的心腹。” 这不就是古代版勤工俭学吗 苏润看向司彦的目光不禁有几分敬佩。 不等他说什么。 就听张世又开口提醒: “你可别太相信他!” “他看着彬彬有礼,其实根本不讲情面。” “夫子问什么,他都会如实说,所以我们都不跟他深交!” 苏润脑子里又冒出两个字: 孤臣 苏润又跟张世聊了几句。 顺便将周边同窗挨个认识了一遍。 正将糕点递给梁玉。 就听前方突然传来声音: “交课业!” 梁玉接糕点的手一滞。 他握住苏润手臂,悲痛欲绝: “子渊兄!天要亡我!” “同窗一场,稍后你一定得帮我求情!” “额……” “夫子看起来很和蔼,应该不会……” 苏润尝试安慰梁玉。 但收作业到这里的司彦,冷漠无情道: “巳时将至,禁声!坐端!” 被制裁的两人,顿时坐好,目不斜视。 不多时,程介进来,司彦捧着课业上前: “禀夫子,昨日课业,只有梁玉一人未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