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好戏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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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苏润睡前所说那样,会试第一晚,许多人点着蜡烛破题,彻夜未眠。 冬日的寒风带着低低的呜咽声,在黑夜中响起,好像乱坟岗内屈死的游魂在诉说着冤愤。 苏润虽说睡了,可也没睡踏实。 他再过三月便要弱冠,身板已经长成, 苏润窝在小小的号舍里,只能把身体蜷缩起来休息。 冷风从油布边缘往里灌,号板还硬邦邦,跟家里的床根本没法比。 幸好进考院的时候穿得厚,能脱几件外袍挡挡风。 炭盆又在号板下烧着,源源不断的提供热量。 苏润还顺手将谢天恩准备的驱寒药末抓了两把,扔进炭盆一起烧,免得风寒。 一晚上都睡不安稳。 第二天。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苏润人就醒了。 依旧是熟悉的腰酸背疼腿发麻。 苏润缓了片刻,慢慢起身,将号板叠放,腾出个小空间,然后开始活动筋骨。 把油布全部拉开,银装素裹的冬日雪景顿时落入眼中。 “昨晚这雪下的挺大啊。”前面号舍的棚顶都堆起厚厚一层了。 苏润赶紧检查了号舍,确定没有漏水、破洞,这才放心地叫来差役点上碳火煮粥。 吃完早饭,天也亮了。 思路昨日已经捋清楚,提纲也列好了,苏润趁着状态尚可,立刻提笔作文。 会试第二日,苏润堪堪写完了剩下的三篇文章,然后将文章一一润色。 又在号舍里憋屈的窝了一宿。 到了最后一天,天刚亮,苏润便迫不及待提笔誊抄。 待墨迹干了,他赶忙摇动铃铛,收拾好号篮,头也不回的跟着衙差走了: “我宁愿吹冷风,也不想待在里头了。” 在这儿跟蹲监牢一样。 他就差扒着号板唱铁窗泪了。 苏润出来时,龙门已经大开。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会试果然名不虚传!” 他以为自己已经出来的够早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他竟然连前五十名都没轮上。 抱着这一丝小小的失意,苏润往考院大门去。 然而,越往外走,哭嚎声越大。 等他跨出考院大门,就发现不少学子正抱着木质鹿呰嚎啕大哭: “白来了!白来了!” “枉吾三十年寒窗,竟交了白卷!竟连四书文都作不出来,吾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 “太难了,写不完,真的写不完!” “谁来救救我那个‘二’究竟该从哪里答题” “今天早上吃什么鱼!鱼!两条鱼!” …… 考生们含泪眼,仰天长啸,甚至有个别想不开的寻死觅活。 周边诸多陪考的人只能不断安慰劝说,免得真闹出人命。 苏润穿越人潮往外挤,顺耳就把事情弄明白了: 原来,前面五十个出来的,大多都是道心破碎,无心再考,不得不‘曳白’而出之人。 但他们出来之后又后悔,自觉前途黯淡,人生无望。 故崩溃绝望之下,只能在考场外放声大哭。 前面的没哭完,后头出来的学子受到感染,也难掩悲戚。 据说从今早允许交卷开始,考场外的哭声就没断过。 此时,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会试出了两道特别难的题目,逼得不少学子在考场外痛哭了。 苏润挤出人潮,等待已久的侍卫就把人接走了。 下了马车,还没进门,苏润就闻到了烧鹅那香喷喷的味道。 他两眼发亮的冲进院子: “公公,公公!” 谢天恩正在屋子里等他们回来,听见动静,急忙抬头,就见苏润两眼亮晶晶的弹射进来,直奔饭桌。 “子渊怎么跟饿狼似的” 见苏润眼下泛青,两眼恶狠狠的盯着满桌饭食,谢天恩亲自给苏润夹了烧鹅肉,又招呼小太监去把温着的参汤端上来,还吩咐下去,让厨房把后面的饭菜准备好。 谢天恩养了六个孩子,这才回来第一个呢! “这两日没吃好吧” “杂家两日不见你就觉得你就瘦了一大圈” “想吃什么尽管跟杂家说杂家给你们准备” 苏润胡乱点着头,将号篮随手一放,拿起饭桌上的帕子匆匆擦完手,抓了筷子就开动: “饿、饿、饿,张嘴吃烧鹅!” 虽然保持着用餐的礼节,但苏润还是吃的飞快。 谢天恩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好好补补”,手上把苏润的碗堆得满满当当。 吃饱喝足,苏润舒服了: “这才是人生啊!” 他都不想说,前两天在考院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谢天恩早就收到消息,说今科考题难,好多学子在考院外哭,故对司彦他们至今未回,并不疑惑。 “吃饱了走两圈再去洗澡睡觉”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谢天恩劝了两句,让人将饭菜撤了,重新上一桌,又命人去给苏润准备明日考试的号篮。 等苏润回房休息后,他守着小院,等其余人回来。 这一等,就从午后等到了日落西山。 苏润一觉睡醒,发现好友们一个都没回来,不禁担忧: 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苏润等了又等,眼瞅着天色转黑,还是忍不住了。 正当他打算去考场门口看看的时候,院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哭嚎声: “嗷!!!” “天杀的!谁出的考题!” “爹爹!玉文章写偏了!咱家祖坟冒了三年的青烟,怎么突然就熄了呢” 苏润抬眼,只见院门打开,梁玉赖在面容僵硬,嘴角抽搐的司彦身上,痛哭流涕。 叶卓然、徐鼎一左一右,扶着梁玉和司彦,免得两人一个不慎摔了。 至于张世则是提着三个号篮,无奈的跟在最后。 抬眼,看到苏润不可置信地目光,张世长长叹息: “唉造孽啊!” 早知道,就不该在回程路上对破题方向。 现在好了,把璨之对崩溃了。 谢天恩也是一惊: 连璨之都笑着走,哭着回 那这会试考题得多难啊 谢天恩不动声色将思虑抛到脑后,掏出亮粉色的帕子,上前安慰梁玉: “哎呦小璨之别担心” “你可是柳御史和秦祭酒亲自教出来的学生” “要是连你都不会那其余人就更不会了” “公公,你说的是真的吗”梁玉双眼满怀希望地看着谢天恩。 谢天恩这才明白: 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练就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在这儿用的: “当然了” “会试不是看这一场的成绩” “好戏还在后头呢” 梁玉稍有安慰,终于愿意放开赖了一路的人形抱枕——司彦。 司彦外袍已经湿了。 见梁玉撒手,他顺势将人推到谢天恩身上,作了个揖,便回去换衣服了。 徐鼎、叶卓然和张世也被谢天恩催着换衣吃饭。 梁玉被谢天恩拖着往屋子走,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檐下,目光复杂的苏润。 瞬间,梁玉毫不犹豫抛弃谢天恩,奔过去,不死心地问: “子渊,你文章写的什么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