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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兴坊, 小夏子刚去把新做的衣服取回,到家门口就看到一辆马车,马车虽然低调,可取物用质一眼看出是宫里的。 他心下一跳,慌忙跑进院子里。 “欸,你这样不行,会把蝈蝈戳死的,得这样小心点。” “哦。” 院子里无人,可小夏子扫了眼屋脊后,那有一抹痕迹,是东厂的暗人。 以前是常跟着陛下...不,是跟着自家公子的,如今却护了别人。 “公子。” 李湛看了他一眼:“回来了这个弟弟找你,说是咱家的亲戚,我怎么不记得呀,你不是说家里人都死绝了吗。” 小夏子有些犯难,李尧笑着说:“我呀,以前不招你待见,你就跟人说,我不是自家兄弟甚至不认识,你这小厮如此说,也是怕你生气。” “是吗”李湛上下打量李尧一遍:“啧,那你肯定干了让我讨厌的事,不然你又小又可爱,我作何不喜欢你。” 小夏子低下头,没敢去看李尧。 如今这位可不再是以前那个被公子欺负的世子了。 李尧:“或许吧。” 午饭两人一起吃的,饭后李湛发困回房休息,小夏子送李尧离去。 临走,李尧递给小夏子一块金牌。 小夏子微怔,这块金牌…… 李尧说:“拿着吧,是督公的意思。” 小夏子鼻子发酸,这块金牌同当初给督公的几乎一样,只是上面的国号,从景和变成了元隆。 那会儿给督公的时候,就意在挑拨督公和沈大人,可没成想...金牌最后救的却是陛下自己的命。 如今这一块,也成了督公对公子最后的厚待。 小夏子跪伏在地:“多谢...陛下。” 马车离开长兴坊,顺着朱雀大街到青龙大道,临近年节,大街上格外热闹。 “陛下,督公刚才来了。” 宫人见李尧回来,指着御案上的圣旨说:“督公说,陛下心意已知,封侯就不必了。” 李尧应了声,将圣旨放到一边,拿出沈清臣安排的功课开始学习。 冬日,夜来的早。 晚上逍遥王过来同李尧一起吃的饭,平时逍遥王不少咋呼,可今日一顿饭下来话没超过三句,这让李尧有些失落。 饭后,逍遥王对李尧说:“明日本王,不,我……” 一时忘了该怎么自称,话有些凌乱。 “父王,”李尧对他露出乖巧的笑来:“儿子就算当了皇帝,也是你儿子啊。” 逍遥王叹口气,摸着他头:“儿啊,父王准备和叶榆南下,他在上都待的烦,闹着要出去看看。” 李尧定定望着他,看出逍遥王没说实话,可也没继续追问。 “好啊,我让人准备——” “他已经准备好了,明早我们就出发。” 父子俩看着彼此,最后各自转开头。 李尧故作轻松的说:“行,趁着还年轻去看看,要是不想玩了,就回来。” “嗯。” 临走,逍遥王犹豫许久,还是一把将李尧抱进怀里。 “若是周济和沈清臣……你就立刻给父王写信,这个皇帝大不了咱不当了。” 经历种种,逍遥王才明白,权势底下埋着累累白骨,他如今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 李尧回抱着他:“父王,你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倒是您,出门在外一定听叶榆的,别又被人绑了——” “走了。” 逍遥王松开他,转身挥挥衣袖离开。 李尧站在玉阶前,宫人给他披上大氅。 “你说,善恶邪正是如何判定的” 宫人小心去看这位六岁的天子,他不过小小一点,可威仪已生,非常人可视。 “奴才不知。” 李尧抬头望着太极殿,那是大燕权势巅峰中心。 “为君者,勿以私念共国事。” 李湛输就输在此,他被私情蛊惑,两相纠缠失去了周济和沈清臣的耐心,同时又遭人利用失了帝位。 “为君者,私情便是公事,公事便是国事。君王事无大小,一怒一哀都关乎社稷黎民。” “表面的善恶邪正从来不是界线……” 帝王,只能用国事来界限有用和无用,而不是感情。 宫人听着听着没了,他不敢问,想知道到底什么是界线。 李尧折身回到御案前,他拿出司礼监和内阁送来的奏折,仔细的一一阅览。 今年是元隆帝登基第一个除夕,且因为顾念景和帝身后事,元隆帝登基大典都未行,而今到了除夕,群臣强烈要求夜宴。 可那日不知怎的,老苏竟然在宫宴上,众目睽睽之下,暴打独子苏白玉。 沈首辅前去劝解,结果老苏一见到他就破口大骂,骂完连带着一起打。 苏白玉和沈清臣东躲西藏很是狼狈,最后还是在周济的掩护下,沈清臣安全离宫。 朱雀街,灯火如龙游人如织。 沈清臣同周济牵手,走进人流。 “周济,你还笑。” 周济憋着,可转头看到沈清臣眼睛上一片红紫,就忍不住破功。 “哈哈。” 沈清臣抬手摸了摸,吸口气:“老苏打人的功夫,真是在苏白玉身上练出来了。” “哈,”周济又忍不住,可见沈清臣可怜兮兮望着他,就硬是咽下笑声:“不笑了不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沈清臣点点他鼻子:“笑吧,我喜欢看你笑。” 这样的你,才是鲜活的。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沈清臣摘下一串递给周济,周济眨眨眼接过,一边吃一边说:“真酸。” “是吗我尝尝。” 沈清臣不等周济反应,凑过去吻着他唇,酸甜的糖葫芦已经入腹,只有那糖皮在舌尖,被沈清臣扫卷空。 沈清臣回味着说:“啧,一点都不酸,很甜很甜。” 周济脸烧起来,他扫了眼四周被惊住的路人,拽着沈清臣赶紧远离。 紫禁河畔,荷花灯蜿蜒长流。 沈清臣特意寻过去,执笔写下心愿。 周济捏着下巴:“你该不会特意来此放河灯的吧。” “是。” 沈清臣没有隐瞒,肯定的直白的回答了周济,这倒让周济有些疑惑。 “知道我写了什么吗”沈清臣站在河边,灯光、水光将他神色模糊。 周济问:“写了什么” “恩爱不疑。” 周济血液有些凝滞,他抿了抿唇,笑的有些牵强。 可沈清臣不打算放过他,甚至不打算这么糊弄过去。 “周济,你让严冬给苏白玉下药,为的就是引我故意去詹州,你知道我舍不得让你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