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兑换完行雨诀后,隔壁剑室突然爆出铮鸣。 许衫进入剑室,正看见何舟捧着半卷《燎原剑谱》双目赤红,剑鞘与石案相撞溅起火星:"就差三百贡献点!" 急红了眼的他袖中丹药瓶叮当作响,那是准备典当的最后家底。 "何师兄若不弃,这瓶清心丹或可应急。"许衫将青玉瓶推过去。 这清心丹虽然珍贵,效应是清除丹毒,许衫完全用不上,倒不如借给何舟。 他们三人早已约好,此次清剿妖兽一起行动,何舟实力增强,许衫更有生存的机会。 回到求如山,许衫刚走进洞府,就看到一个青衣童子,正站在洞府门口。 “许师兄,师父让您去一趟。” 童子说道。 许衫一愣,“师父” 他跟着童子,来到了山顶的院落。 赵家老祖斜倚云榻, “师父,您找我” 许衫上前行礼。 青年点了点头, “坐吧。” “谢师父。” 许衫在石凳上坐下。 “听说,这次清剿妖兽的行动,提前了” 青年问道。 “是。” 许衫回答道。 “据我所知,这次要清剿的妖兽,实力非常强大,甚至有可能是元婴期的。” “元婴期” 许衫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师父竟然也知道这件事。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 青年说道, “这次青鸾谷派出了三位金丹长老带队,而且还有元婴期太上长老一同前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惜啊,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否则,必然会全力栽培你。” 青年叹了口气, “我一旦去世,赵家没有筑基修士,这求如山,必然会被宗门收回,到时候,你们这些赵家的内门弟子,都会被贬为外门弟子。” “师父……” 许衫心中有些感动,他没想到这个便宜师父倒好像真有几分真情关切。 “我这里有一件飞鸢,虽然只是中阶法器,但赶路速度很快,正适合你。” 青年掌心托着的飞鸢仅有纸鹤大小,"此物刻了三十六道轻身符阵,虽不及剑修遁速,胜在灵力消耗少。" 他咳嗽着将法器递给许衫,枯瘦手指划过鸢翼云纹,"当年我便是驾着它,从尸山血海里抢回筑基机缘,你试试看吧。" 许衫注入灵力,飞鸢迎风暴涨。青玉雕琢的羽翼舒展丈余,振翅时洒落星屑般的灵光。 他驾鸢掠过后山,见赵朔臣正指挥族人搬运库藏——那些积灰的法器丹药,此刻正源源不断送往山下。 "赵家这么匆忙搬运家族库藏,师尊怕是..."许衫抚过飞鸢冰凉的喙部,想起老祖赠宝时眼中的暮气。 果然当夜子时,鹤纹传讯符穿云而至,老祖召见的语气比往常急切三分。 山顶都是赵家的修士,他们都沉默着注视许衫进入院子。 琉璃灯将院子照得通明,药香却压不住衰败气息。 赵家老祖褪去幻术,露出布满尸斑的真容,时常把玩的本命法宝折扇已经出现一道道的裂纹。 "这储物镯存着三张替身符,可挡金丹初期全力一击。" 他颤巍巍取出一枚墨玉镯,暗纹竟是密密麻麻刻画的防护符阵,"清剿时若见贺家修士佩戴赤鳞甲,切记远离。" 许衫正要追问,老祖突然掐诀封住洞口。一缕黑血自他七窍溢出,在青石砖上腐蚀出缕缕白烟。 "三百年...大道终成空..."未尽之言化作叹息,云榻上只剩件空荡荡的道袍。 山风穿堂而过,案头灯焰倏忽转为幽蓝。许衫握紧尚有温热的墨玉镯,听见洞府外从四面八方传来急速飞来的声音——没了筑基老祖的求如山,恐怕今晚就要被驱逐。 求如山的山阶染着寒露,几十名赵家修士默立山顶。 护山大阵昨夜子时悄然消散,此刻月光穿透灵气,将"赵氏洞府"的鎏金牌匾照得惨白。 赵朔臣袖中五指捏碎传讯玉符,碎屑从指缝簌簌而落——青鸾谷执法长老的谕令还在耳畔回响:"限一个时辰,搬离求如山。" "许师弟当真不随行"赵家炼丹师捧着药鼎踉跄而过,鼎中火光映出他涨红的脸,"坊市驻地虽不比内门,总好过外门那些腌臜窝棚。" 许衫扶住险些倾倒的紫金丹炉,他们正在到达外门弟子层。 他望向周围蒸腾的浊气,外门弟子正四处张望,如同秃鹫盯着将死的猎物。 "赵家予我机缘,清剿妖兽不需要担心,我仍然会替赵家子弟出战。"指尖抚过手腕间墨玉镯,老祖临终塞进来不止替身符,还有不少灵石、丹药。 赵家车队驶离山门时,十二架云车碾碎了山门前的青玉地砖。 许衫立在外门执事堂檐角,看着曾经觊觎他法器的赵家旁支子弟——那个总爱在袖中藏窥影虫的赵七郎,此刻正死死抱着被褥包裹的灵草匣,指节因用力泛白。 "求如山归贺家了。"何舟的声音混着酒气从背后传来。 这位落魄剑修不知何时蹲上了飞檐,铁剑挑着的酒葫芦滴着琥珀色液体,"今夜贺家老祖带着三百匠人进山,听说要凿穿灵脉重修洞府。" 许衫接过酒葫芦灌了一口,劣质灵酒烧得喉头发苦。西南天际黑云翻涌,正是清剿大队集结的方向。 他摸出飞鸢注入灵力,青玉鸢鸟振翅卷起旋风:"要不要试试筑基修士的座驾" 何舟醉眼突然清明如剑,纵身跃上鸢首。飞鸢掠过外门弟子层时,下方爆发出阵阵惊呼。 有些待在石屋中的外门弟子高手纷纷出门,看到流光后又纷纷回去,能拥有飞行法器的人绝对不好惹。 外门执事扔来的木牌刻着"丁亥七六",对应的洞府是崖壁裂缝凿出的石屋。 许衫捏诀扫过霉斑遍布的石门,二十三种窥探禁制如蛛网颤动——看来惦记他的人着实不少。 "这地方比蛇窟还糟。"贺风汐捏着鲛绡帕掩鼻,风灵根卷起的旋风却将蛛网灰尘聚成漩涡,"赵家驻地给你留着厢房,何必..." "贺师姐可知妖兽清剿为什么提前"许衫突然打断,指尖雷光窜入石缝。腐肉焦糊味中,三只寻宝鼠尸体顺着污水流出洞外。 贺风汐手中风旋倏散,折扇轻敲掌心。她默默摇头不语,外门执事堂檐角铜铃无风自响,三人对视间,暴雨倾盆而下,将青鸾谷都笼罩了。 许衫在石屋只过了两天,赵朔臣就突然来访,打开隔绝法阵后掏出一份妖兽皮卷。 妖兽皮卷铺开时,墨迹未干的"赤鳞甲"三字洇出紫黑墨色,这是不久才写的情报。 "老祖宗料事如神。"他指尖点向赤鳞甲标注,声音压得极低,"贺家果然从炼器宗购入三十套赤鳞甲,说是要给精锐弟子。"展开妖兽皮卷露出整句情报:"穿赤鳞甲者周身百丈皆会诱发妖兽狂化。" 许衫凝视着妖兽皮卷上的”赤鳞甲“三字,外面隐约传来外门弟子喧闹的声响。 想起墨玉镯中的替身符,又想起老祖临终前匆匆的相召,或许早料到今日困局。 "清剿当日,贺氏子弟皆佩玄铁护心镜,你好自为之。"赵朔臣留下个储物袋,转身没入夜幕。 袋中护心镜刻着避爆符阵,是爆炎符的克星。 外门膳堂关门时,许衫在石屋布下最后一道禁制,关上石门。 青石墙上钉着清剿妖兽阵法图,这是何舟拿来的,不同色系朱砂标注着各家长老的算计。 何舟醉醺醺地倚在墙角,铁剑挑着的酒葫芦指向东北角:"听说贺家子弟去埋了八百爆炎符,说是给妖兽备的大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贺风汐让我给你传话,这次出战她会跟着贺家老祖,明天只有我和你一起清剿妖兽了。” 飞鸢悬在案头投下青光,映出贺风汐送来的密信。 许衫将密信凑近烛火,竟显出一行小字:"向东而生。" 黎明前,青鸾谷外门执事堂敲响云板,青鸾谷外的兽嚎穿透云层。 许衫收起五雷印,将赵家护心镜系在内衫。推开石门时,外门弟子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荒野中倔强的萤火——这浊世修行路,终究要踏着血与雷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