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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的电视屏幕，几乎都被同一个画面占据。 橘红色的巨大火球猛烈膨胀，吞噬了金门大桥中段的一截。 在那毁灭性的烈焰与冲击波正中心，一个覆盖着暗红色长毛的双头怪物，却如磐石般站立。 它甚至扬起粗壮的双臂，狠狠捶打着自己异常坚实的胸膛。 环绕着它的冲击波，将扭曲的汽车残骸轻易掀飞，撕裂着钢铁桥面。 但那恐怖的力量，似乎连让它庞大的身躯摇晃一下都做不到。 这段影像被各大电视台反复播放，画面传递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人类引以为傲的武器，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至于怪物冲入三藩市区后的具体景象，官方渠道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米利坚合众国宣布进入战争状态，三藩市被划为战区，严密的新闻管制如同铁幕般落下。 所有通往外界的信号都被掐断。 官方发言人只是面色凝重地反复宣读着冰冷的声明，强调军队正在“采取一切必要措施”。 然而，信息封锁的堤坝，终究挡不住从人间炼狱中逃亡出来的幸存者们。 他们用颤抖的手拍摄下的、断断续续的视频片段，如同无法扑灭的野火，通过各种隐秘的网络渠道疯狂蔓延。 视频画面大多模糊不清，充斥着剧烈的摇晃，背景音是撕心裂肺的尖叫与爆炸的轰鸣。 但透露出的零碎信息，足以让任何观看者脊背发凉。 恐慌与绝望，透过这些破碎的影像，无声地弥漫开来，笼罩向全世界。 西撒哈拉，海港小城拉赫特。 茫茫沙海边缘，这片难得的绿洲是附近区域唯一能稳定供应淡水和电力的地方。 夜幕降临，并未驱散白日的燥热。 空气中弥漫着海风带来的咸腥，混合着沙漠扬尘特有的干燥气息。 喧闹的地方，是街角一家杂货铺门前。 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摆放在木箱上，屏幕闪烁着雪花点，却依旧吸引了几十个皮肤黝黑的当地人围观。 他们神情各异。 有人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有人眼神茫然，似乎无法理解屏幕上发生的一切。 也有人眼中流露出一种隐秘的、幸灾乐祸的光芒。 电视里正播放着白旗语的新闻节目。 男主持人和一位自称军事专家的嘉宾，正唾沫横飞地激烈讨论着发生在遥远国度的战况。 他们反复播放着双头怪物捶打胸膛的片段。 还有它在金门大桥上，如同撕碎纸片般屠杀那些治安员的血腥画面，毫不避讳，极具视觉冲击力。 人群边缘，一个身影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裹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色长袍，宽大的兜帽压得很低，几乎遮蔽了整个面容，只留下下颌紧绷的线条。 他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目不转睛锁定在电视屏幕上。 那个正在肆虐的、覆盖着暗红色毛发的双头怪物。 许杉万万没想到，只是在撒哈拉沙漠里闭关了一段时间，才来到城市没想到就看到怪物袭击三藩市的新闻报道。 许杉几乎是在看到那怪物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它的来历。 双头猩猩。 幽明世界并不算罕见，但以凶残暴虐着称的一种中阶妖兽。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金发蓝眼，名叫欧文的中年男子。 还有阿尔卑斯山，他交给欧文的那一罐，他特意叮嘱过要极其小心的东西——双头猩猩的血液。 当时他就察觉到欧文体内因为接触双头猩猩血液而产生的异化迹象。 那股狂暴嗜血的气息，几乎要冲破欧文理智的束缚。 许杉动用了一池法力，施展了一次点化术，助他稳固心神，强行压制住那股即将失控的暴戾之气。 许杉本以为，亲身体验过那种灵魂被撕扯、人性被吞噬的恐怖之后，欧文会懂得敬畏，会谨慎处理那罐蕴含狂暴力量的血液。 甚至，许杉还曾隐隐期待过。 点化术或许能在压制异化的同时，保留一丝妖兽血脉的特性，让欧文在可控的范围内，获得一些超越常人的能力。 这也算是给欧文对梅丽莎提供帮助的一点感谢。 结果，没想到欧文和他背后的势力还是培育出失控的妖兽双头猩猩。 许杉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 双头猩猩硬生生承受油罐车爆炸的恐怖冲击波，仅仅是体表覆盖的暗红毛发微微晃动了一下，连一丝被火焰灼烧的焦黑痕迹都看不到。 不对劲。 这绝不是普通中阶妖兽能够拥有的防御力。 这股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纯粹、狂暴、毁灭性的力量气息……远远超出了中阶妖兽的范畴。 感觉，更像是高阶妖兽。 高阶妖兽，在幽明世界，那是足以媲美筑基期修士的存在。 而许杉自己，虽然侥幸进阶到练气高阶，神识、肉身力量大增。 但距离真正的筑基境界，仍然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以他现在练气期的修为，正面硬撼这头明显是被某种未知手段催化变异、实力暴涨到高阶的双头猩猩…… 胜算不大。 甚至可以说，相当危险。 许杉微微摇头。 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这种麻烦。 电视里的画面开始重复播放那些血腥的屠杀镜头，主持人换了种更加煽情的语气，继续分析着所谓的“战况”。 许杉收回了目光，不再停留。 他轻轻拉了拉兜帽，更深地遮住自己的脸，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沙漠地区的夜晚，远比白日更加喧嚣。 各种摊贩点亮了应急灯做光源，或者从不知哪里接过来了劣质的电线，挂上昏暗的灯泡。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混杂着烤肉的焦香、各种浓烈香料的味道，以及骆驼与山羊身上散发出的牲畜气味。 许杉脚步不停，穿过几条拥挤的街道，走进了一家门脸上挂着褪色‘mobile’牌子的狭小店铺。 他从长袍内袋里掏出几张略显褶皱的米元，递给柜台后一个戴着小圆帽的胖子。 “一部能上网的手机。”他的声音嘶哑低沉。 店老板对许杉这种藏头露尾、刻意改变嗓音的顾客早已见怪不怪。 在这片混乱之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接过钱，数了数，从柜台下摸出一部屏幕有着明显划痕，边角磕碰掉漆的二手智能手机，连同充电器一起推了过来。 许杉拿起手机，检查了一下基本功能，确认可以开机联网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这家店铺。 他拐进了一条远离主街的、散发着刺鼻尿骚味的黑暗小巷。 巷子尽头堆满了垃圾，只有微弱的月光从上方建筑的缝隙中洒落。 他靠在冰冷粗糙的土墙上，指尖点亮了手机屏幕。 屏幕的光芒映亮了他兜帽下半张棱角分明的脸。 连接上此地微弱但勉强还能使用的网络信号。 网络上关于三藩市的信息，远比电视新闻里那些经过筛选和“加工”的报道要劲爆得多，也血腥得多。 无数打着“三藩市真相”、“人间地狱实录”、“怪物第一视角”等耸人听闻标题的视频，如同潮水般被上传，又被某些无形的力量迅速删除。 但总有漏网之鱼，在被彻底抹去前，被无数人下载、转发。 许杉点开一个播放量正在急速攀升的短视频。 画面剧烈摇晃，拍摄者显然是在疯狂奔逃中录制的。 背景音是歇斯底里的尖叫，绝望的哭喊，还有密集的枪声与爆炸轰鸣。 镜头扫过之处，街道上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焦黑扭曲的车辆残骸冒着浓烟。 那个双头红毛怪物，如同一台失控的巨型推土机，在城市中横冲直撞。 几辆试图阻挡它去路的m1a2主战坦克，被它轻易掀翻，炮塔被暴力撕扯下来，如同拧开的易拉罐。 天空中，几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盘旋着，不断向怪物倾泻着导弹和机炮炮弹。 然而，导弹爆炸的火光和浓烟散去后，怪物依旧毫发无损，甚至显得更加暴怒。 它猛地从地面跃起，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撞向一架正在低空扫射的阿帕奇。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撕裂声，那架代表着现代空中力量的武装直升机，在半空中直接被撞成了一团废铁，爆发出致命的火球。 士兵们绝望的射击，步枪子弹打在怪物暗红色的皮毛上，只能溅起微不足道的火星，连让它停顿一下都做不到。 然后，那些勇敢的士兵，被它如同拍苍蝇般轻易撕碎。 许杉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流淌的血色与火光。 但紧紧抿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丝波动。 恼怒。 既是对欧文，也是对欧文背后那群肆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的蠢货的恼怒。 他们不仅完全无视了他当初的警告，甚至还不知道用了什么邪门的方法，硬生生将一头顶多算是中阶的妖兽，催化到了高阶的层次。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许杉的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眉头深深皱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