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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刚过，我便带着小孩一路向西回到了济南。 前不久我和常秋见过一面，只是没想到院长爷爷竟然还有后代，更没想到院长爷爷也姓常。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我出来了，但我还是没去见张时他们，对于他们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放手，只能让常秋帮忙照看。 或许常秋也和张时他们通过信，这小半个月也没有人来找过我，正好给我留出了陪小孩的时间。 小孩走出大山后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什么都想尝尝，什么都想看看。 在济南的剧院门口，我见到了托常秋喊来的苏朝露。 她并没有和我说话，而是拉着小孩的手走进了剧院，而我则是转头看向了和苏朝露一起来的姜江。 几个月没见他好像变了个模样，说不出像谁，硬要说的话现在可能更像我一点儿。 接下来的一个周苏朝露将会成为小孩的老师，教他唱《霸王别姬》里的桥段，然后在一个周后出现在苏朝露的舞台上。 我对苏朝露很放心，于是便和穿着红色戏袍的姜江回到了蒋阿姨的那个家。 屋子里还有一些生活痕迹，姜江说周粥回来住过一阵儿，但又不知道去了哪。 两根鸡腿，两碗海鲜粥，两瓶啤酒便是我们兄弟俩的晚餐。 姜江咬开了瓶盖，把酒递给我后笑着说道：“哥，咱们俩好像很久很久都没单独吃过饭了。” “是啊，我都忘记了上次是什么时候。” “今年没下雪。” “是去年。” “嗯。” 我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看着他身上的戏袍轻声问道：“现在每天还去小区门口吗” “去啊，已经习惯了。” “可是我回来了。” “我知道，所以明天我就该回学校了。” 姜江停顿了一下，又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除了保重我也说不出什么。” “……陈墨还好吗” “好，现在回家陪叔叔了。” 在姜江说完后房间里便安静了下来，毕竟我们之间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便不说话就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等吃完饭后，我带走了姜江穿着的那身红色的戏袍，打车回到了王主任他们在的那家公司。 现在已经八点钟了，可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姜江看来说的没错，简单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孩子，此刻正站在会议室里给员工开大会。 虽然公司不加班，可假期刚结束，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隔着会议室的玻璃墙，简单在看到我的笑容先是一愣，随后又面不改色的讲着我听不到的话。 而我也没有继续再看，弯腰溜进了自己曾经那间办公室。 可是刚打开门，我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丁丁。 “开完会了啊” 丁丁抬起了头，揉了揉眼睛看清是我后小声喊道：“哥，别走！” 我揉了揉鼻子，尴尬的说道：“你睡吧，我去旁边的办公室。” “不要。” 丁丁似乎特别怕我走，跑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按在了椅子上。 “哥……你可算回来了……” 我哈哈笑了下，递给了她一张纸轻声问道：“我回来了，你别哭啊。” 丁丁撇了下嘴，委屈道：“他们都说你死了……” “没死，别哭别哭，哭化了妆就不好看了。” “……哥……你消失了以后都变了。” “哪里变了” “简单这俩月就没笑过，王主任和沈哥也走了，现在公司就剩下简单一个人扛着了，他……他懂啥啊……” 我皱了下眉，轻声问道：“王主任和沈哥走了” “嗯，不怪他们，是他们家里的人来闹的，怕他们出事。” “可以理解，现在他们去哪了” “回以前的公司了，但他们很好，没事还是会回来帮简单，但事情太多，简单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哥……我们要不要放弃这家公司啊” “不用。” 见我皱眉，丁丁乖巧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递给了我。 接过烟点上一根后，我看着桌子上那一摞资料问道：“以前合作的客户有走的吗” “有，走了一大半，现在勉强能维持下去。” “没关系，走了那就是不靠谱，明天会有人来帮忙的。” “可是你的朋友们都很忙，简单不想麻烦他们。” “有不忙的，不过来也只是教简单怎么管理好公司，今晚我留在这儿写点东西，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 话音刚落，简单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我身旁的丁丁，又看了看我已经蔓延到手上的伤疤，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简单，你现在是老板，别让人看到了。” “哥……” 虽然简单在我面前卸下了伪装，可我还是感觉到他变了，好像已经是个大人了。 在安抚好他们后我便研究起了资料，时不时嘱咐简单一声该怎么做，而丁丁就趴在桌子上带着笑容看着我们。 等天亮时我睁开了眼，看了眼身旁还熟睡着的简单和丁丁，犹豫了片刻后我还是悄悄走了出去。 雪好像下不起来了，我好像也更疲惫了，即便外面阳光很足，可我还是很冷。 我回了胡同，但没见到张时他们，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 他们在躲我，不只是他们，还有那些白衬衫和温晚。 他们怕，怕我再想出什么鬼点子把他们困起来。 我也并不在意，毕竟有常秋在，他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即便没有常秋，他们也有自保的手段。 把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我拿出了兜里还没巴掌大的相纸，盯着上面的面孔看了许久后，我抬头看向了剧院的方向。 剧院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我还是不想去，甚至连苏朝露都不想去见。 她是平安了，但我没有再去找她的理由。 虽然现在我就可以直接放弃所做的一切，但心头的恨意却很难让我这么做。 于是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件红色的戏袍，又买了些墨水，把戏袍染成了黑色。 做个坏人，做个做好事的坏人，这是我出来后唯一想做的事，当然这也是常秋的提议。 只要我越疯，段荣就会更疯，这样常秋就可以趁乱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 老院长有个好外孙，他很聪明，也很有能力，那些算计的事也不用我来操心，只需要把自己暴露在外面，吸引所有的注意力就可以。 但是院长有个亲外孙的事不能告诉吴奶奶，这也是常秋提议的。 等把戏袍晾晒好后我就去找了吴奶奶，虽然她的窗台上还放着我的照片，但她并没有问我这两个多月去了哪儿。 她只知道她的乖孙子平安回来了，只知道她的乖孙子陪她吃了顿饺子，只知道她的乖孙子给她带了一束迟到很久的郁金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