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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霖爀回到区政府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办公楼里只剩下几盏孤零零的灯，走廊尽头的值班室里传来电视机的微弱声响。他刚走到三楼，就听见巫副区长办公室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可算回来了！"；巫勇军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刚接到教育局的电话，有学生放假出了事故，在公园伤到了，现在送医院了。"； 金霖爀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实验中学是巫勇军分管的重点学校，这次事故一旦闹大，后果不堪设想。他快步走进办公室，看见巫勇军正焦躁地来回踱步，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滤嘴。 "；具体情况怎么样"；金霖爀一边问，一边打开电脑调出教育局的通讯录。 "；还在抢救，家长已经闹到学校去了。"；巫勇军掐灭烟头，声音里带着疲惫，"；教育局那边说，赵锐龙已经带人过去了。"； 金霖爀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赵锐龙他想起晚上在烧烤摊的遭遇，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王民发来的消息："；金科，张副区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金霖爀看了眼巫勇军，发现对方正盯着窗外出神。他悄悄退出办公室，快步走向走廊另一头。张鑫副区长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笑声。 "；老巫这次可栽大了。"；张鑫的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实验中学可是他一手抓的样板校，这下可好，样板变反面教材了。"； "；张区长，要不要趁这个机会......"；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语气里满是谄媚。 金霖爀屏住呼吸，贴着墙根仔细听着。他知道张鑫和巫勇军一向不和，这次事故很可能成为对方打击巫勇军的把柄。 "；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张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等家长闹到区政府来，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金霖爀的心跳加快了。他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十五分。这个时间点，张鑫还在办公室"；加班"；，显然是在等什么。他悄悄退后几步，转身走向楼梯间。 "；金科"；王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他一跳。 "；嘘——"；金霖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王民躲进楼梯间，"；你马上去医院，盯着赵锐龙的一举一动。记住，别让人发现。"； 王民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金霖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却依旧不安。 他知道，这场事故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尤其是，赵锐龙，张鑫，一个教育局副局长，一个副区长，都是巫副区长的对立面。 现在两方虽然没有直接的联系或者联盟，但都有和巫副区长对立的历史，按照这个思路揣测，在处理事故的时候，保护了他们自身的前提下，其余的能给巫副区长甩锅肯定会不遗余力。 回到办公室时，巫勇军正在打电话，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什么叫控制不住你们教育局是干什么吃的"；他看见金霖爀进来，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你来得正好。"；巫勇军揉了揉太阳穴，"；我刚接到消息，有记者已经到医院了。"； 金霖爀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一旦媒体介入，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他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空，突然想起一句话："；官场就像一盘棋，有时候输赢不在于你走得多好，而在于对手走得多差。"； "；巫区长，我觉得......"；他刚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老巫，听说出事了"；张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脸上挂着虚假的关切，"；需要帮忙吗"； 金霖爀看着张鑫那张堆满笑容的脸，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在办公室走廊外，给区教育局办公室主任吕江打了个电话，试图掌握局里的现状。 究竟哪些人真的是在处理事故，哪些人在明哲保身，哪些人又想借机生事。 凌晨两点，金霖爀站在区政府大楼的窗前，看着远处医院的方向。 夜色中，救护车的红蓝灯光在街道上闪烁，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将寂静的夜空剪得支离破碎。 "；金科，吕主任的电话接通了。"；王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疲惫。 金霖爀接过手机，听见吕江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金科，医院这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家长情绪很激动，赵副局长他......"； "；吕主任，"；金霖爀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静得可怕，"；你现在听我说，按照应急预案第三条执行，立刻成立事故处理小组，你任组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吕江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明白，我这就去办。"； 金霖爀的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第一，联系医院，确保伤者得到最好的治疗，费用由教育局先行垫付。第二，安排专人安抚家长情绪，记住，态度要诚恳，但不要轻易承诺。第三......"；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远处医院的灯光上："；第三，联系宣传部，让他们派专人过来，收集信息但不要接受宣传或者通报要求。记住，不要惊动媒体，但要做好应对准备。"； 挂断电话后，金霖爀转身看向王民："；你去查一下，实验中学的安全责任人是谁，还有，最近三个月有没有相关的安全检查记录。"； 王民点点头，快步离开。金霖爀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又拨通了邓水的电话："；小邓，你马上去教育局，把最近三年实验中学的所有经费拨款明细复印一份，记住，要快。"；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金霖爀走到巫勇军的办公室前，巫勇军没有平时那般笑得温和，不停地在打电话汇报情况。 他知道，区里有张鑫，教育局有赵锐龙，两人都可能在这个要紧的时候闹出事来。 这场事故很可能成为巫勇军仕途的转折点，而他必须想办法扭转局面。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吕江发来的消息："；金科，赵副局长坚持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金霖爀的眼神一冷。他知道赵锐龙打的什么主意——通过媒体将事故闹大，既能打击巫勇军，又能为自己博取关注。他快速回复："；拖住他，就说要等区委指示。"； 放下手机，金霖爀走到文件柜前，教育局的批文存档，翻出了一份实验中学的档案。他的手指在文件上快速滑动，突然停在一份安全生产专项工作方案的拨付款批复件上。那是今年教育局拨款的重大项目，而签字栏里赫然写着赵锐龙的名字。 "；有意思。"；金霖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这场事故不管是不是意外，既然张鑫区长和赵锐龙两人的立场不一样，那么在后期的处理上，已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凌晨三点，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两名学生已经脱离危险，但家长情绪依然激动。金霖爀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金科，查到了。"；王民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安全责任人是实验中学的副校长李强，但最近三个月的安全检查记录......"；他顿了顿，"；都是空白。"； 金霖爀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李强我记得他是赵副局长的人。"； "；对，今年才调过去的。"；王民补充道。 金霖爀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吕江的电话："；吕主任，你现在去医院，告诉家长，区委区政府高度重视此事，已经成立专门调查组，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可是金科，赵副局长那边......"； "；不用管他。"；金霖爀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记住，从现在开始，所有对外发布的信息都必须经过区政府分管领导巫副区长同意。"； 挂断电话后，金霖爀走到窗前，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巫区长此时在跟常务副区长、王区长汇报后，立即开始跟自己的老靠山拉关系去了，试图从上层寻找自保的办法。 对此，金霖爀不置可否，虽然巫副区长没有安排到位，但作为秘书，自己可以查缺补漏。 他知道，天亮之后，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次日上午八点，区委会议室。 金霖爀站在巫勇军身后，看着会议室里坐满的各部门负责人。张鑫坐在对面，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不时扫过巫勇军。 "；同志们，"；区委书记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实验中学的事故性质恶劣，影响极坏，我们必须严肃处理......"； 金霖爀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过，最后落在赵锐龙身上。对方正低头摆弄手机，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我建议，按照分管职责，我组织公安、应急等部门，"；张鑫突然开口，"；立即成立事故调查组，由我牵头......"； "；张区长，"；巫勇军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发生在教育系统，还是由我来负责比较合适。"；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金霖爀看着两位副区长针锋相对，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他知道，这场会议很可能决定巫勇军的命运，而他必须想办法扭转局面。 "；我同意巫区长的意见。"；区委书记张书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不过，调查组要由纪委牵头，确保公正性。"； 好了，现在书记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都不信任。 金霖爀的心里一沉。他知道，纪委介入意味着事情已经上升到另一个层面。他看了眼巫勇军，发现对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会议结束后，金霖爀把准备好的材料交给巫区长，他快步追上纪委的李书记："；李书记，关于实验中学我这边有些资料，您可能会感兴趣......"； 李书记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巫区长，你这是......"； "；只是觉得，有些问题可能比表面看起来更复杂。"；巫勇军说着，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李书记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这件事，我会重点关注的。"； 看着李书记离开的背影，金霖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布下了第一颗棋子。 把分管安全的副校长的任职、经费拨付、工作履职情况捅出去，算是明面上的火力，给了纪委一把锋锐的刀子。 考虑到张鑫副区长、赵锐龙副局长各自的背景，都是厚实的铠甲，能砍破基层，就还要看巫副区长发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