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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的水声裹着倭寇的呼喝声越来越近,知意攥紧生锈的桑剪,刀刃在石壁上刮出刺耳声响。 东南角渗出的硝石气味钻进鼻腔,她忽然记起陆砚生玩银钩时总哼的小调:"七簇蚕花照东南..." "什么人" 铸铁门轰然洞开,三道黑影举着火把包抄过来。 知意反手将桑剪抵住咽喉,哑着嗓子学赵参议的咳嗽:"严阁老...要验货..." "口令。"领头人倭刀出鞘半寸。 知意瞥见对方腰间露出的靛蓝绸帕,正是汪直旧部惯用的潮州双绉。 她突然扯下颈间符牌掷向空中:"金乌坠处见桑田!" 三人下意识抬头,知意袖中毒针已没入他们咽喉。 最后一枚针卡在机簧里时,她看清尸首后襟的补丁针脚——竟是苏州绣娘特有的"雀眼"缝法! "陆家阿姐的暗桩..."知意掀开尸体面罩,露出溃烂的颧骨。 腐肉里钻出半透明的尸虫,遇光瞬间化成灰烬。 她突然抓起尸首腰间的火药囊,倒出粒粒硝石竟是空心,内藏卷成团的蚕种纸。 "...其六曰,霹雳声中闻机杼。"沙哑的女声自梁上传来,知意抬头望见绣娘倒挂在蛛网间,破碎的裙裾滴着紫黑毒血。 "三年了,沈姑娘还没学会听经纬" "阿姐"知意指尖发颤。绣娘翻身落地时扯开面皮,露出陆砚生胞姐陆云袖的脸——只是右脸布满火燎的疤痕 "你不是葬身火场..." "火场里烧的是知州小姐。" 陆云袖的银针挑开知意袖口暗袋。 "当年严世蕃要灭口,我不得不借尸还魂。" 她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蚕虫沾着血丝,"赵永年没说错,我弟弟估计已经…… ” 爆炸声自头顶传来,石灰簌簌落在书页间。 知意突然按住她溃烂的虎口:"阿姐当年给我种的解药,可能解暹罗尸毒" "聪明。" 陆云袖的银针扎进自己虎口,挑出条通体赤红的蚕虫。 "这是陆家秘养的赤眼蚕,专克暹罗蛊毒。" 蚕虫触到硝石突然膨胀,竟吐出缕银丝缠住毒血。 知意撕开《倭袍记》戏本,空白处露出父亲密绘的雷火库构造图。 东南角标着枚桑叶记号,正是陆砚生总簪在鬓角的样式。她突然抓起火药囊:"阿姐可还记得,三年前上元节那场哑火" 陆云袖瞳孔骤缩:"你发现了" "不是意外。" 知意将赤眼蚕按在图纸桑叶标记处,蚕虫突然啃食起纸面。 "当年爆炸前,有人在霹雳弹里掺了蚕沙。" 她举起被啃穿的图纸,露出底层的机括线路图——正是青铜绞车的改良版! 倭寇的脚步声逼近门廊,陆云袖突然甩出银针锁死门闩:"东南角青砖下埋着砚生改装的子母雷,但需要..." "需要织娘的血脉开启。" 知意划破掌心按向墙面,血珠顺着砖缝游走。 "那年阿姐把我推出火场前,在我腕间种过血蚕。" 她腕上木镯应声碎裂,露出皮下靛青的蚕形纹路。 砖墙轰然塌陷,尘雾中浮出半人高的青铜匣。 陆云袖的银针忽然抵住她后颈:"你早知我是假死" "砚生哥临终前画的暗符,是陆家祭祖时绣的祥云纹。" 知意反手扣住她腕脉,"阿姐方才翻腕的姿势,和当年教我绣帕子时一模一样。" 沉默在硝烟中蔓延,陆云袖突然低笑出声。 她扯开衣襟露出前臂的七星针疤:"严世蕃以为烧了织造局就能掩埋火器走私的罪证,却不知真正的账本..."话音未落,倭寇的破门锤已撞碎最后防线。 "接着!" 陆云袖将赤眼蚕拍进知意掌心,转身甩出七枚毒针。 "去西郊桑田,地窖第三根承重柱下..." 她最后的嘶吼淹没在爆炸声中,知意抱着青铜匣滚进暗道时,望见阿姐在火海里化作赤色蚕影。 暗河水流突然湍急,青铜匣缝隙渗出桑葚汁的甜香。 知意按父亲标注的"芒种"刻度转动机关,匣中弹出三枚蚕茧状的铁球,表面布满经纬刻痕。 "...姑娘好手段。" 阴鸷的男声自乌篷船头传来,知意抬头看见严世蕃的心腹幕僚徐璜把玩着翡翠鼻烟壶。 "只是这改良霹雳弹的暗语,沈姑娘当真破译了" 知意将铁球浸入河水,经纬纹路遇水膨胀成江防图:"徐先生不妨闻闻火药味。" 她突然踢翻青铜匣,浸泡过桑葚汁的铁链缠住船桨,"掺了蚕沙的硝石遇潮,徐先生应该最清楚后果。" 徐璜的鼻烟壶坠入暗河,靛青烟雾腾起的刹那,知意已点燃陆砚生遗留的火折子。 赤焰顺着铁链窜上乌篷船,点燃船舱里成捆的三梭布——暗纹遇火竟显出严党与汪直旧部的通信密文! "不可能!"徐璜的绸袍沾火即燃,"这些布匹明明浸过阻燃剂..." "家父曾说过,蚕沙混入明矾反而助燃。"知意将最后枚铁球卡进青铜绞车。 "徐先生难道没发现,今年新茧带着硫磺味" 爆炸的气浪掀翻乌篷船时,知意借着火光看清徐璜后颈的刺青——与赵参议袖口露出的汪直旧部图腾同源。 她忽然明白父亲的意思了,那些"雀眼"织法的三梭布,原是为将计就计! 暗河尽头传来晨钟声,知意浮出水面时望见燃烧的桑田。 老蚕农的骨笛裂成两截漂在血水中,她捞起残片发现中空处塞着蜡丸——正是陆砚生笔迹:"...若见桑田火,当寻茧神庙..." "沈姑娘留步!" 倭寇头目吉野的弯刀劈开硝烟,刀柄镶着的翡翠扳指泛着蛊毒幽光。 知意将赤眼蚕按在伤口上,毒血滴入河水瞬间沸腾:"吉野大人可知,严阁老在霹雳弹里掺了暹罗蛊虫" "八嘎!"吉野的刀锋擦过她鬓角,"严世蕃承诺过..." "承诺用大明火器换汪直旧部支持"知意突然拿出海防图,空白处显出血绘的海防图。 "但真正的火炮构造图,早被陆家姐弟用提花术编入妆花缎。" 她甩出湿透的绸缎,遇风展开的暗纹竟是改良版佛郎机炮! 吉野的瞳孔骤然收缩,刀势微滞的刹那,知意袖中银针已穿透他腕脉。 倭寇头目踉跄着跪地时,望见自己带来的蜈蚣船正在互射炮火——浸泡过蛊毒的火药遇赤眼蚕灰烬,竟在船队间引发连环爆燃! "徐璜没告诉你"知意将染毒的弯刀掷入江心,"陆家改良的火器,威力大不了不止一倍。" 她踩住吉野后背,蘸血在他衣襟画出织造局暗码,"回去告诉汪直,想要真正的海防图..." 东南方突然升起狼烟,成群的青瓷瓮顺流漂来。知 意望见瓮口的妆花缎正在渗血,父亲临终前那句"三月蚕事毕"在耳畔炸响。她忽然割断吉野的发髻:"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西郊桑田埋着的不是火器——" 惊雷劈开浓雾,燃烧的桑树在雨中化作万千火蝶。 知意冲进茧神庙的刹那,望见神像掌心托着的鎏金匣,正是两枚符牌拼合的苏州织造局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