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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帘,沈知意驻足在阊门码头的青石阶前。 漕工们打捞起的第七个陶瓮里,浮着半幅褪色的《捣练图》残卷,金线在硫磺水浸泡下竟显出暗红纹路。 "是双面回纹针的变体。" 陆云袖用鹿皮裹住画绢边缘,"针脚间距与寒山寺血绣分毫不差。" 沈知意突然将残卷浸入雨水。 霉变的绢面逐渐透明,背面的血丝脉络竟勾勒出完整的工部舆图,丙三堤的位置标着枚鎏金剪影——与王敬袖中暗器如出一辙。 "沈姑娘!" 染坊学徒跌撞着冲进雨幕,掌心攥着半块带血的翡翠耳坠,"云娘子...云娘子在织机下发现了..." 话音未落,少年突然抽搐,靛蓝色血沫从七窍涌出。 陆云袖劈开他紧握的拳头,掌纹里嵌着半根金剪残刃,刃口的锯齿正与寒山寺梁上暗格所藏凶器吻合。 沈知意扯开学徒的粗布短打,后颈处赫然刺着景王府丹房特有的火纹。 溃烂的皮肉下,暗红丝线正随着脉搏起伏蠕动。 "活人绣绷的变种。" 她旋开陶刀柄端的暗格,硫银砂粉末洒在创口上,丝线遇毒剧烈收缩,"有人用金剪将密信缝进了血脉。" 子时的更鼓在染坊废墟回荡。 两人循着丝线指引来到废弃的丙三仓,霉变的茜草堆下压着具女尸。 云娘青紫的指尖深嵌进青砖缝隙,指甲缝里残留着硫银砂与雄黄粉的混合物。 陆云袖的刀鞘撬开女尸紧咬的牙关,半枚翡翠扳指裹着血丝滚落。 鎏金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磷光,内侧阴刻的"壬寅"字样与景王丹炉残片上的铭文暗合。 "看这里。" 沈知意划开女尸的粗麻衣襟,胸口的双面绣纹在硫磺熏蒸下逐渐清晰。 正面是寒山寺染坊布局图,背面用靛蓝丝线绣着首残缺的工部密令: 【七月初七子时,丙三渠换闸,四百九十人牲......】 暴雨骤歇的刹那,戴赤红官靴的刺客自梁上坠下。 他溃烂的右脸贴着半张《壬寅年炼丹录》残页,咽喉处插着的金剪柄端缠着司礼监特供的孔雀翎。 "谁故意留下证据呢" 陆云袖的绣春刀斩断刺客腕间丝线,十二卷血绣密信如活蛇般从袖管窜出。 沈知意凌空泼洒硫银砂,丝线遇毒僵直的瞬间,四百九十块微缩骨灰砖从染池底部浮起,在晨光中拼成完整的东海暗渠图。 卯时的晨雾漫过新砌的丙三堤,沈知意将染血的《捣练图》残卷沉入暗渠。 四百九十道涟漪次第绽开,每道水纹都蓄着未及言说的血色黎明。 对岸酒旗在风中翻卷,新一轮的阴谋正随着漕船吃水线悄然滋长。 漕河泛着铁锈色,沈知意指尖划过船板接缝处的硫磺印记。 新到的八艘漕船吃水异常,丝绸捆扎的绳结里掺着靛蓝丝线。 正是双面绣坊失踪的第十二把金剪所用的材质。 "看这里。" 陆云袖的绣春刀挑开绸缎夹层,暗红的《寒山寺雪景图》背面渗出硫银砂溶液,在甲板上汇成工部水纹印,"船板有夹层。" 沈知意将陶刀楔入榫卯接缝,松动的船板下赫然露出半指宽的暗格。 四百九十枚翡翠耳钉排列成北斗阵型,硫磺熏染的鎏金纹路里藏着阴刻小楷。 竟是景泰年间司礼监的密文。 "二十年前的旧案。" 她捻起枚耳钉对着晨曦。 "家父书房失窃的《壬寅宫变实录》残页,用的就是这种双钩阴文。" 漕河突然掀起漩涡,新任织造太监的官船撞上暗礁。 船头破碎的《捣练图》残卷里滚出十二把金剪,刃口残留的骨屑正与寒山寺染坊学徒掌纹中的毒针同源。 "沈姑娘!" 漕运衙门的仵作疾步而来,皂靴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水痕,"今晨打捞的浮尸...尸身有异。" 停尸房的桐油灯噼啪作响。 十二具尸体后颈处皆刺着火纹,溃烂的皮肉下暗红丝线随硫磺熏蒸起伏蠕动。 陆云袖的刀尖挑开第七具尸体的粗布短打,脊椎骨上竟显现双面绣纹路。 "是密码。" 沈知意将硫银砂洒在尸身表面,丝线遇毒收缩成工部密语,"每具尸体的绣纹对应寒山寺密道的一处机关。" 情绪闷在雨帘里。 两人循着密码指引来到丙三渠闸口,四百九十块骨灰砖正随暗流撞击闸门。 陆云袖的刀鞘刚触到机关锁链,砖缝突然渗出靛蓝液体,精钢锻造的锁链竟在毒液侵蚀下寸寸断裂。 "后退!" 沈知意扯住陆云袖官服后襟的刹那,十二具描金棺椁从闸门裂缝中涌出。 棺盖上的双面绣正面是《寒山寺染坊布局图》,背面用血丝绣着首残缺的工部密令: 【七月初七子时,丙三仓换闸,四百九十人牲......】 惊雷炸响的瞬间,戴赤红官靴的刺客自棺椁中暴起。 他溃烂的右脸贴着《壬寅年炼丹录》残页,咽喉处插着的金剪柄端缠着司礼监特供的孔雀翎。 "该清账了。" 刺客的象牙笏板裂成十二片,每片都淬着锦衣卫特制的牵机毒,"沈姑娘可知,令尊当年斩断的不是暗渠......" 陆云袖的绣春刀截断话头,刀锋擦着刺客耳际掠过,斩落半幅血绣密信。 沈知意趁机劈开棺椁夹层,泛潮的《永乐大典》残卷里裹着枚翡翠耳坠。 与云娘尸体口中发现的那枚正好凑成一对。 卯时的晨雾漫过新砌的丙三堤,沈知意将染血的密信浸入雨水。 暗红的绣纹在硫磺作用下逐渐透明,背面的靛蓝丝线竟勾勒出完整的司礼监布局图。 王敬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倭寇八幡船的货物清单上,朱砂批注的日期正是父亲被害前三日。 "看这里。" 陆云袖的刀尖指向图末的蟠龙纹,"司礼监掌印的私印,怎么会盖在工部都水司的密函上" 急促的马蹄声自堤岸传来。 新任漕运总兵官的猩红斗篷扫过晨露,腰间的鎏金鱼符闪过司礼监特有的火纹:"沈姑娘对前朝旧案倒是上心。" 他身后的亲兵抖开黄绸圣旨,晨光瞬间在鎏金纹上积出蜿蜒沟壑。 沈知意注意到圣旨边缘的硫银砂残留——与八幡船夹层中的印记如出一辙。 "严总兵可知," 她突然将翡翠耳坠按进堤坝灰浆,"景泰年间赏赐给双面绣圣手的信物,内侧刻的可是司礼监的暗语" 惊鸦掠过长空的刹那,严总兵的佩剑突然出鞘。 十二道寒光直取沈知意要害,却被陆云袖旋身挥刀尽数格挡。 兵刃相击的火星溅入灰浆,糯米汁混合雄黄粉竟腾起紫色毒雾。 "好一招釜底抽薪。" 陆云袖的刀鞘重重磕在堤坝石缝,"工部都水司特供的防蚁药,原来能催化硫银砂毒性。" 沈知意趁机劈开灰浆层,四百九十块微缩骨灰砖排列成八卦阵型。 砖缝渗出的靛蓝液体遇雄黄粉剧烈反应,在晨曦中拼出完整的《景王府暗道图》。 图中标注的炼丹室位置,正与二十年前冲垮的丙三堤暗合。 "该收网了。" 沈知意将陶刀沉入暗渠,四百九十朵涟漪次第绽开。 对岸酒旗在风中翻卷,新一轮的晨雾正从倭寇八幡船的吃水线里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