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给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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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先生——” 长公主笑着上前两步,“是这几个孩子闹腾,扰了你的清静” 这话说得轻巧,却将栖月方才打人的恶劣行径归结于玩闹,足见偏颇。 苗云云咬了咬唇,栖月一双眼睛亮了几分。 唯有陆娇无知无觉。 她明明都已经说得很清楚,怎么兰先生还要补充什么 “几位夫人在此闲话,我本不该参与。”兰先生在小径花树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走近,显出一种拔俗绝尘的清朗,面上平静温和,“先时我在阁楼上小憩,倒非有意窃听。” 长公主道,“这是自然。” 兰先生是何人自不会做这等鸡零狗碎之事。 栖月在闺阁时也听过兰先生的名头,只是一直未曾见过。 原本以为这位神秘强大的先生该是位老者,没想到却是这般俊朗的年轻面庞。 传闻中掌握大启最庞大情报机构,协助陛下灭大容的兰先生,此刻正温和从容望她,微笑开口: “夫人既要向长公主献舞,某虽不才,才疏学浅,倒也能为夫人伴奏一曲。” 这是栖月生平第一次见兰先生,在此之前,两人毫无交集。 兰先生却表现出直白到偏袒的善意。 栖月一时没应声。 兰先生神色不变,转而看向长公主,“旁人只道舞艺微末,我却认为直抒胸臆,并无贵贱之分。方才几位夫人在此多有訾议,兼之诽谤世子夫人人品,认为此举谄媚阿谀,这才引发一场口角。” 众女当即脸色一变。 这才是重点! 栖月是向长公主献舞。长公主尚且没说什么,这些人却肆意诽谤欺凌,说得重些,却是连长公主殿下的脸面也一齐踩了。 长公主看向栖月,“方才为何不说” 栖月好乖巧,这时候也懂得上眼药了,“妾只愿殿下安乐,献舞也是如此,却不想旁地糟心事惹您烦恼。” 瞧瞧她多懂事,受了委屈宁肯忍着不说,也不想毁了长公主的心情。 长公主眯了眯眼睛,看着众人冷然开口,“向本宫献舞,是件很低贱的事吗” 众女低头不敢作声,苗云云眼泪还没干,人却傻了。 怎么她被打的事,就一句都不提了是吗 因长公主过来,花厅里有不少人也跟着一道过来,此时花墙这一处不算热闹的地界,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苗云云一张脸火辣辣的痛着,不知是被打的,还是羞的。 “殿下,是妾身言语无状,”她强忍心中憋闷屈辱,低头承认错误,又接着道,“只是姜氏她欺人太甚,嚣张跋扈至极。” “妾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受圣贤书教导,即便有错,殿下您尽管责罚,她却凭何这般欺辱于我” 苗云云肿着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夫君原本在前院做客,听闻消息也跟着过来,见到妻子行状可怜,当即目眦欲裂,愤恨道: “何等泼妇,敢在此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辱我妻子。” 栖月没拿正眼瞧他,反而看向不远处的苗云云。 苗云云此时被侍女扶着,人瞧着虚弱至极,一双眼睛却充满恶毒,像是条毒蛇死死盯着她。 不论三年前她与陆氏兄弟之间发生过什么,这都不是苗云云能拿出来奚落羞辱她的谈资。 苗云云倒有点聪明,知道将事情起因隐藏,只拿她动手说事。 栖月神情冰冷,面覆寒霜,若非顾忌长公主,她真当自己拿她没办法了 “我给的胆子。” 嘈杂的人群中,男人冷漠又锐利的声音响起。 栖月眼睫一颤,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人群中自动破开一条通道,陆恂缓步从容,众人都目光都在他身上,他的目光却只盯着苗云云的夫君,开口道: “似乎你对女子德行很有见解,怎么吏部呆不下,不如调你去宫正司” 苗云云的夫君韶仁官拜吏部侍郎,也算青年有为。宫正司却是宫中女官之职,陆恂此言,摆明了羞辱他。 韶仁却不敢还嘴。 别说还嘴,他甚至希望原地隐身。 被陆恂记恨的,哪个有好果子吃。 只怪自己方才太冲动。 韶仁在京都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比陆恂年纪还大几岁,只是权贵场上,从来不是论资排辈。他壮起胆子,企图讲些道理。 “世子夫人与我妻子生了误会,原不是什么大事,可世子夫人却直接动手打人,毕竟是长公主殿下的寿宴……” 这时他倒记起称栖月一声夫人。 栖月原是站在内侧,陆恂从人群中穿过,直到站在她身侧,并肩。 “打人还要挑日子” 陆恂说话并不多严厉,甚至可以说是平和,但与兰先生的雅润不同,他沉眼敛眉便带着一种肃杀威慑: “还是说,今天不行,明天就可以” 周围的声音彻底静下,原本窃窃议论都熄下来,唯有花厅伶人咿呀热闹的唱腔,遥遥传来,愈发显得此处寂静无声。 这时候就显出陆娇的重要,“大哥,就是她!” 她一指低头装死的苗云云,“她羞辱嫂嫂,还骂你。” 苗云云抖得厉害,头都快垂到胸口。 陆恂虚虚看了苗云云方向一眼,又把目光转回韶仁脸上。他高大威压,不说话时亦有雷霆之钧,目光淡淡扫过,便教人压力骤升。 “原来是对我有意见。”陆恂淡淡道。 韶仁眉眼蒙上一层惊恐的惧意。 人在碾压级的权利压制下,尊严便不是什么值得坚持的东西,顺从比反抗更实际。 众目睽睽下,韶仁忍着屈辱,回头对苗云云道,“云娘,过来与世子夫人道歉。” 栖月从来都知道,陆恂的冷厉与压迫,那时他将匕首扔到她脚下,也是这般轻描淡写,语气寻常。 只是当这个人站在她身边,像一座沉稳巍峨的峻山,挡住风雨,而将狠戾给到对方时,她心中又不合时宜地涌起一种畅快和怪诞。 难怪人人追名逐利。 权利之下,再高傲的头颅也能低到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