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她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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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用的晚。 天都已经黑透。 陆恂盯着栖月吃菜。明明是那般娇柔的女子,却跟个小狼狗似的,不肯多吃半点素菜。 他是最体贴人的夫君,也不强求,只是将绿油油的青菜喂到她的唇边,她总不忍心叫他一直举着,于是便乖乖张开嘴,吃下去。 陆恂喜欢这样的时刻。 喂她吃东西,比他自己进食更能获得满足。 可再好的胃口,也有吃饱的时候。 侍女上了茶,两人移到小书房。 原先这个时辰已该熄灯就寝,只是陆恂醒来晚了,总不好刚吃完又躺下。早前有回栖月说过她想习字,“大人的字真有风骨,可惜我写得不好。” 把陆恂都听笑了。 那是写得不好吗 她那笔字,怕是等时哥儿开蒙时,能比上一比。 这自然不是她的错,何况一笔字的好坏,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添头,只是她那么轻轻巧巧说自己写得不好时,陆恂便忍不住想笑。 很多时候,钝感也是一种天赋。 比如栖月鼓着脸问,“您是在笑话我吗” 她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尊称他一声您,因为知道他不爱听。 陆恂便说没有,“等空闲了,我教你。” 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都想要尽可能地满足。很难说这是种什么心态,只是某一刻,他忽然就有些懂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心态。 一整天气候都闷闷的,到晚间才起了风,撑开窗户,缕缕凉风送爽。栖月一身鹅黄衣裙裳,因在家中,乌发只用支玉簪挽起,清丽素净,脂粉未施。 她是有腕力的,只是握笔姿势不对,字便写得绵软没有筋骨。陆恂握着她的手,慢慢写下“勇士不得翻身”几个字。 栖月好气又好笑,扭头便要与陆大人说道。 可她人就坐在陆大人怀里,陆大人一手握笔,另一骨节分明的大手还握着她的腰部,她稍一动,便被握紧。 “不喜欢”陆恂冷沉的声线响在她的耳畔。 月上柳梢,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佳人在怀! 多好的氛围,怎么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陆大人,你好没情趣。”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吟两句情诗,写两句情话,是调情的最佳时刻吗 陆大人,你的骚话都去哪里了 陆恂从善如流,问道,“你想写什么” 栖月便挣开他的手,提笔写下一行: “恂恂是个大可爱。” 她写得慢,字歪歪扭扭不成行,像是小孩子恶作剧的乱涂乱画,陆恂看得认真,他肩宽体阔,轻易便将她围住,头搁在她的肩膀,低声道,“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 栖月“扑哧”一声笑了,抵死不肯承认,“我是夸你呢。” 陆恂便搔她腰侧的痒肉,语带威胁,“好好说话。” 栖月最怕痒了,躲又躲不掉,他就将她圈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能说了好些甜言蜜语,他才肯良心发现,放过她。 而后,陆恂另取了张新纸,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认真又庄重地写下四个字: 天长地久。 多俗气的一个词,直白得没有半点婉转迂回的余地,平铺直叙,叫人连想象的空间都无,却又浩大磅礴的要与天地一般长久。 是陆大人与她许下的诺言。 书房里有片刻的安静。 陆恂放开握笔的手,转而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嵌在怀里,“远舟的事,你想听吗” 他在说当年。 从他回京来茶肆接她,直到现在,他们一直都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坐下来,说一说那些并不叫人愉快的过去。 栖月此刻贴靠着他的身体,只觉得陆大人真是好奸诈。 他明明早就查到过去,却非要捱到这一刻,连天长地久的话都讲出来,再来问她,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过去的事 她自然想知道。可这仅仅是对事情本身的好奇,除此之外,她早已经没了其他情绪。 难过、不解、困惑,或者失望、悲愤等等,在天长地久之后,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 陆远舟要她为妾,她不肯,为了缚她在身边,陆远舟给她下了迷情香,想要生米做熟,叫她没得选择,没有退路。只是不知怎得,与她春风一度的人,却阴差阳错变成陆远舟的大哥,陆恂。 栖月闭上眼睛。 很早之前,她就有预感,她与陆远舟难以相守。家族的力量比他们想象中要庞大得多,这并不是多难以接受的事。 只是事实却完全脱离预期,而一向温柔的陆二郎,也比她以为的要偏激。 外面的风渐渐大起来,敲在窗棂上,像是要落雨。 书房里,陆恂托着她的面颊,轻抚,动作轻柔。然而在栖月看不到的身后,一张脸却渐渐冷沉凝重。 她仍旧背对着坐在他怀里,此时此刻,陆恂并不是很想看清楚她的面容,伤心与失望,他不愿看到任何男人留下的痕迹。 同样的,他也不想叫她看见自己。陆大人丑陋又霸道的独占欲,他怕自己吓到她。 于是书房就彻底安静下来,直到雨声簌簌响起,空气中飘来泥土的气息。 初夏的雨,绵绵长长总是要落一夜,仿佛是在为一年里最热烈的时月做准备。 陆恂低声道,“对不起。” 栖月回过神,“你最近总爱说对不起。” 似陆恂这般习惯决策专断的上位者,极少有认为自己错了的时候。 “大约我常常犯错,”陆恂道,“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其实也不算难过。 隔着时间的长河,这件事的确发生在她身上,又好像没有。没有人能真正感同身受,即便是她自己。 如今她与陆恂相处融洽,而那时候的她,一定很彷徨和绝望。 “很早之前,你扔给我一把匕首,要我以死明志。” 栖月能感觉到搂她的人身形顿了顿。随即,她被抱着转身,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两人面对面,栖月坐得高,比陆恂还高出一头。 “我很后悔,当初对你那样坏。陆夫人,求你别生我的气。” 陆恂没有说之所以误会她,是因为前一晚他才在教坊司看到她的事。关于过去,他已经查得很清楚,这对女孩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他又何必再提起这些为自己开罪。 他犯的错又何止这些 额头相抵,他有些喃喃出声。他最近似乎真的常说对不起,对于她,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其实,如果一定有那么一个人,”栖月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干净澄澈,她声音轻轻,却字字句句落在人的心头,“我是说三年前,遇到你,我觉得很幸运。” 明明她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却总是积极乐观,她说很幸运遇到他,这更显示出他的卑劣与下作。 陆恂的心像是正在拿一把小刀子割,划过一刀又一刀,痛得很,然而疼痛之余,还有一丝甜,来自栖月的慰藉。 于是他寻找到甜蜜的源泉止痛。 陆恂仰头吻她的脸,这是头一次,两人地位颠倒。栖月没拒绝,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回应他。 他们的开始并不光彩,欺骗与背叛,这感觉并不叫人好受。只是做人若是一味地纠缠过往,放不过的其实是自己。 她现在过得很好。 那些苦难的过去,何必再去一遍遍回味 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若那日陆远舟成事,如今的她又该是何种境况 她并没有损失什么,却获得了很多。 只看当下,只看当下。 栖月发现陆恂在亲吻时的习惯,像是大型的野兽,含,亲,咬,有很多回,她都能感觉到,他偏爱咬她,只是控制得很好,哪怕多汹涌的欲,落下来时,也没了磅礴的力道,变成轻轻含吮,如同进食般,获得更多的愉悦。 他虔诚又失控,不给她丝毫逃避的机会,连亲吻也专注望她。 陆恂很喜欢这样的亲密接触。 栖月自己也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人,他们迟迟未做到最后一步,可很多该看的不该看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该触摸不该触摸的,她都见识过了。 偏偏他道貌岸然,说他不喜欢勉强人。 他等她心甘情愿。 陆恂很在意她的感受,无需勉强,栖月已经渐渐觉出些异常,其实这类事情也不是女子一厢情愿的牺牲与付出,而是双向的愉悦反馈。 她获得的与他一样,甚至快乐更多。 为方便教她习字,陆恂将衣袖挽起,露出结实、线条漂亮的手臂,他从不是什么文弱书生,栖月看到手臂上明显的青筋。 她几乎迷失。 然而陆恂却又艰难的偏过头,在她耳边沉沉喘息,“你……不方便。” 栖月稍稍恢复清明。 有些错愕,又有些了然。 几日前她来了月事,今日是第五天。 不过她的癸水向来没有规律,间隔、时常不定,昨日便已经结束。 只是这样的私密事,陆恂也清楚。 栖月低头,望向那双深沉、幽暗又危险的眸子,那里头有一闪而过的懊恼。 他也回看向她。 其实栖月很早便知道,她身边有陆大人的人,时刻禀告她的动向。所以那时王夫人为难她,要常嬷嬷给她立规矩,陆恂及时赶回来,并将她送去长公主的别院。 陆恂过度的保护,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一种监视,某种程度上的幽禁,不限制她的自由,却掌握她的一切。 这种近乎变态的掌控,大约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可偏偏栖月自幼生活在姜府那样的环境下,没安全感惯了,这样的保护反而叫她觉得安心。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缺陷。 从那只金丝虎开始,陆恂也一直都没有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她懂他内心的隐患。 掌控使他安心。 她心甘情愿被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