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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有着官府势力介入,外加从临安府赶来的那伙人中为首者,实力也几乎不弱于年轻剑客。 两相围追堵截之下,迫使周子隐不得不像条丧家之犬那样,仓皇逃离西南地带。 一路向东,颠沛流离上千里远。 好在有他那些不畏权贵,心存大义的朋友们暗中帮助,让他数次险之又险避开追兵。 尽管如此,知晓他“蛟虎剑客”为人,平日里他结交到的好友们,最多也只能帮他帮到潼川府路相邻州县。 他们没有“送佛送到西”那么大的本事,再往东去,一切只能依靠周子隐自己。 依靠他自己去躲避官府通缉,躲避身后追兵,并且还要为他自己,为他身旁妻儿谋取生计,想方设法搞来“公验”进城。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寻一处偏僻无比的小乡村,隐姓埋名,安居乐业。 奈何那些小乡村,相较人来人往,管理松懈的城市而言,极为重视外来人口身份查验,而且非常排外。 每次有外地人,外乡人,甚至是外村人想在他们村里买田买屋,定居下来。 他们都恨不得把其祖宗十八代给问出来,更不用说弄清楚他们为何要来自己这穷乡僻壤定居了。 毕竟那些背负命案通缉在身的逃亡流寇们不是傻子,官府衙役也不是。 皇权不下县的道理大家都懂,官府衙役虽然没有逐个村落搜查,缉拿贼寇的功夫,但他们喝口茶的功夫总有吧。 他们也只需要在平日喝口茶的时间里,顺嘴跟当地乡长,村长提几句。 别说外来人口了,哪怕外来猫狗那些村长都记得清清楚楚,贼寇们还想躲进村里,避开官府耳目 一个村总共屁大点地方,谁能躲过当地村长,村民耳目 而且越是偏僻的村落,越是排外,越是能引起当地村长,村民注意,从而引来当地衙役注意。 说这么多,言归正传,话题回到昏暗监牢外,前来送周子隐最后一程之人身上。 当然,这只是与年轻剑客,你追我逃,相恨相杀数年之久的那伙人里,为首者内心想当然的“最后一程”。 对于这位来自临安府,至今也早已不在人世的“乱臣贼子”而言,姓名并不重要。 在此姑且就以“他”来代称。 扪心自问,其实他也很为眼前剑客感到惋惜,很为那些“略卖人口,采生折割”的禽兽不如勾当感到愤怒。 不过……他也仅限于在心底,为之默默感到惋惜,愤怒了。 身为族内死士,生来就是孤儿的他由那个家族养大,并且依靠那个家族提供给他的资源,步入武道修行。 一路修炼至如今破浪境界,面对族内嫡长子,未来少主亲自下达的命令。 于情于理,他都只能奉命行事。 身为死士的他本不该拥有属于自己的过多情感,不,应该说不配拥有任何情感。 无论是属于自己的,还是属于那个家族的,他只需要做一把称职的刀足矣,主人往哪挥,他便往哪去。 是杀是伤,全凭持刀之人心意。 忠诚,对他们这种“刀”而言并非情感,而是融入进骨血里面的存在意义。 不受人心复杂,情感变化影响。 人活刀存,人死刀断,唯有如此方能成为一名足够称职,足够优秀的死士。 然而断情绝欲,又岂是生而为人便能轻易做到的事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某种程度上便能很好诠释…… 如何蕴养出一名足够称职,足够优秀的死士,对他们恩重如山只是基本要求。 真正关键在于,不能让这些死士过多接触到外面世界,红尘困心,人一旦见的多了,听的多了。 总会有那些能够影响到自己内心,情感的人,物,事出现,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也就是前面讲到牵挂,羁绊扰人。 置于此处,很显然,身为死士,被自家少主派出来追踪,处死周子隐的他。 在与之相恨相杀,你逃我追的这段日子里,便是受其影响,见识到了很多以前他从未见识到的风景。 同时也听到了很多以前他从未听过的话,难免心生异样情感。 旁人性命,究竟重不重要 这个问题原本出自,周子隐唾骂他们为虎作伥,天理难容的难听话语。 出自剑客口,入得死士心。 其实他也很清楚,眼前之人告诉他,教会他的那些东西,或许都是对的。 真正错的并非侠义之道,而是他。 不过……那又如何呢善恶对错,在他们这种死士从小到大,眼里看见的,内心感受到的世界当中始终无关紧要。 在他们的世界里,只需要有“忠”这一个字就足够了,再容不下任何多余之字。 哪怕是“人”,对他们而言照样无关紧要,他们的存在本就不能算作人,他们有专属于自己的独特称呼。 死士……或刀……有点类似于真正纯粹至极的剑客。 夏虫不可语冰,孺子不可教也。 对此,早已死心的年轻剑客,周子隐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然而,最令其感到疑惑不解的是…… 怎么眼前“死士”例行公事完,说完那些宣判他死刑的话,还不走 不仅不走,反倒呆站在原地,面露些许复杂难言神色,好似还有什么话是堵在他喉咙里,说不出口的。 尽管周子隐内心下意识有所猜测,仍旧感到颇为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眼前这位“一根筋”到死之“人”,连做人最基本的善恶观念都不曾拥有,更别提指望他有什么侠义认知。 他会对自己心生恻隐哪怕太阳打西边出来都不可能吧。 半晌时间很快过去,正当周子隐心底最后一丝耐心将要耗尽,不耐烦地转过身去,准备躺在草席上时。 他终究还是开口问出了那句,他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你……今日见到我们为何不逃跑” 闻听此言,周子隐自然感到错愕无比,但很快,他又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可笑念头抛之脑外,转而摇头。 “不跑了,太久没拿剑,都快忘了剑该怎么拿,如何打得过你们”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用你曾经说的侠义之剑……你身上为何只带了剑鞘,剑呢你那柄剑去哪了” 直至此时,他方才恍然惊觉,貌似从下午时候见到周子隐的第一眼开始。 就没见他拿起过那柄“蛟虎之剑”。 “跟你有何干系我都说了我太久没拿剑,打不过你们,你们难不成还怕我拿剑越狱放心吧,剑不在我这。” 年轻剑客被他问的有些不耐烦,连连皱眉摆手道。 闻言,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内心暗自叹气之余,狭长廊道内再度响起一阵细微脚步声。 剑客无剑,死士有心。 曾经的他们,或许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今日再见,会是以这般可笑至极的模样示人。 只可惜,这些东西对他们各自来讲,都不重要了,年轻剑客有其需要为之黯然神伤的友人背叛。 死士亦有需要尽快将其送往刑场断头台,亲眼见证完其生命消逝…… 再抓紧赶回临安府复命的正事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