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多点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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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排的跟我来,所有人收拾好武器弹药,还有装备去后方登车。” 吴俊拎着步枪,猫着腰在战壕里快步穿梭,每跑两步就回头扫一眼,看见士兵们都跟着才继续往前。 “嘿嘿嘿,怕不是看在张哥你这个英雄的身份上撤咱们下去修整呀!”臭虫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他鼓着腮帮子,含着又不知从哪摸来的硬糖,说话含糊不清:“等咱们到了后方,那些戴白口罩的记者不得举着相机追着你拍到时候给你胸口别朵大红花,再让你上台讲两句……说不定还有哪家的小姑娘以身相许呢” 张涵却面色阴郁,拎着枪沉默不语。 所部整个营似乎都已被调动,而前来换防的竟是师部后勤与一队队戴着红臂章、杀气腾腾的宪兵! 细思极恐,这绝非后撤休整,反倒像是要被派往某处增援前线。 常言道,作战部队后撤理应由精锐武装接管防线,却从未见哪支部队在后撤时,会把后勤单独留在前敌阵地,这摆明了是极不正常的! 经过后方的战壕出口斜坡时,四十几名后勤兵在中尉指挥下挤成一团。 斜坡边子弹箱堆得比人还高,摇摇欲坠。 中尉一只手死死撑住歪斜的箱垛,另一只手把成盒子弹硬塞进路过士兵怀里,喊道:“挨个挨个来,都别挤!多拿可以,但是千万不要漏拿。” 旁边两个后勤兵半跪在泥地里,用撬棍撬着弹药箱铁盖,木屑混着机油味四处飞溅。 还有人踮着脚,拼命把上层的箱子往下拽,帆布手套和铁皮摩擦得沙沙响。 有个新兵接子弹时跑得太急,手一抖,盒子摔在地上,铜壳子弹噼里啪啦滚进泥水里,立刻被旁人骂骂咧咧踩住。 “跑快点啊,怎么跟条蛆一样慢”臭虫用胳膊肘狠顶前面士兵的后背,借着力猛往前窜。 他跑在张涵前头,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修整时的光景。 热腾腾的白米饭,胸前晃荡的大红花,这下看老妈还怎么骂他窝囊! 可一抬头,看到前排的士兵默不作声的接过子弹塞进怀里,却令他瞬间慌了神。 这就像电影《兵临城下》里那幕令人心悸的场景。 苏军新兵在枪林弹雨中默默接过步枪,踏入死地般奔赴前线,与纳粹德军展开殊死搏杀。 而众所周知,在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恐怖绞肉机里,生存几率低得令人绝望。 新兵的死亡率一度高达90%以上,能撑过一天,就已是旁人眼中的"老兵";若奇迹般熬过一个月,甚至能直接被授予团长军衔。 然而,这哪里是什么值得庆贺的荣耀,不过是在堆积如山的尸体旁,对寥寥幸存者开出的残酷玩笑。 可眼前的处境,似乎比当年更加绝望。 至少苏军士兵还能选择投降,即便要面对残酷的战俘生涯。 但在这里,投降根本不是选项。 感染者不会接受任何妥协,等待着失败者的,只有被撕成碎片、吞入腹中的结局。 转过身时,臭虫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都变了调: “张哥,去…去后面修整为…为啥还要领…领领这么多子弹” “修个屁啊,这他妈是要干大仗啊!”张涵手掌狠狠抵住臭虫后脑勺往前推,顺势朝后勤兵伸出胳膊。 子弹盒“啪”地落在掌心,低头一看,不过寥寥百发而已。 81杠的怒吼在脑海炸开,这枪理论射速每分钟600发往上,扣两下扳机就能吞掉半盒子弹,哪里够用 “再给我来个四五百发呗!这全自动的家伙,手指一扣‘哒哒哒’就没了!”张涵扯着嗓子朝后勤兵喊,军靴死死蹬住战壕壁,后背抵着摇晃的弹药箱纹丝不动。 中尉见队伍停滞,快步挤过来,扫到张涵肩章上的上士军衔,立刻朝旁边士兵一扬下巴:“再给他200发,老兵手里的枪比新兵蛋子管用十倍!” “是!”后勤兵从弹药箱中拿出两盒子弹,轻轻塞进张涵手里,并低声交代道:“一路保重。” “兄弟,你是不是知道啥事啊”张涵手指攥住对方手腕,灼热的目光直刺过去。 然而后勤兵突然变了脸色,猛地抽回手臂,张涵还未及追问,后腰便被身后的士兵重重一推,踉跄着跌进涌动的人流中。 队伍裹挟着他向前,只余后勤兵欲言又止的表情。 “张哥,就算要打大仗,也没必要背这么多子弹吧后勤又没瘫痪,到了地方再领不行吗压得肩膀都快断了。” 臭虫皱着眉嘟囔,拇指反复按压子弹盒封口,把铁皮边缘捏得发皱,生怕漏出一颗子弹。 “还看不懂吗!咱们要去增援的地方,八成已经乱套了!通讯没准断了,补给线说不定也掐了,到时候上哪找弹药车现在不往死里背,等枪管打红了没子弹,拿刺刀跟近战无敌的感染者对拼” 张涵转头瞪着臭虫,又恨铁不成钢的继续说道: “再说友军人家凭啥分给咱们又不是一个战壕摸爬滚打的兄弟,到时候看着陌生面孔,人家保不准连正眼都不瞧,更别说匀子弹了!” 说着,他哗啦一下扯开弹匣袋查看。 这支八一杠刚到手时明明有四个满弹匣,可那晚混战太凶,也不知是换弹时掉了,还是奔跑中弄丢,如今只剩一个满弹匣和两个空弹匣晃荡着。 “张哥,咱们都是扛枪卫国的兄弟!一点子弹总匀的出来吧!”臭虫脖颈涨得通红,帽檐下渗出细密汗珠。 张涵斜睨着身旁这个跑得跌跌撞撞的身影:“什么兄弟子弹可不长眼,死到临头了,夫妻都要各自飞!你还活在过去真以为像以前那样,摆个香案拜过把子、额头磕出血,往后就真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张哥,你别总想的那么坏,这身军装不就是最硬的凭证吗” 臭虫眼中燃烧着未经世事的执拗,“课本里写着军人以命相托,电视剧里战友能为彼此挡子弹,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从小接受的教育和爱国思想,早已在他心底烙下钢印,让他坚信这身军装就是绝对正义的象征,即便战火灼面,仍固执地抱着对军人身份近乎盲目的信任。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都对。”张涵摸出腰间的水壶灌了一口。 臭虫没见过临海市的绝望:溃兵的枪口对准逃难的人群,扳机扣响时,母亲将孩子死死护在身下,鲜血浸透了孩子胸前崭新的红领巾。 而在后方,百姓们仍踮着脚将物资塞进士兵怀里,用满是老茧的手拍着他们的军装,嘴里念叨着“有你们在就安心”,全然不知同一片军旗下,早已滋生出吞噬信赖的阴影。 国家的威严并非骤然崩塌,而是在信赖与背叛的撕扯中,慢慢露出残酷的真相。 身份从不是托付的通行证,残酷的现实总会让盲目的期许撞得粉碎。 “全员登车!”吴俊骤然收住脚步,食指利落地划出两道弧线,“一班三班左边车,二班人少,跟一排拼车!” 张涵垂着头跟在大个身后,喉间溢出压抑的嗤笑。 环江大道上,百余辆民用货车、卡车裹挟着军车缓缓挪动,钢铁洪流一眼望不到头。 后勤营1000多名19师征召兵混编其中,老远就能认出来。 他们还穿着皱巴巴的07式老式军服,时不时有宪兵像赶鸭子似的来回吆喝。 反观239旅不到千人的队伍穿插其中,两边站一块儿,简直像把玩具箱里的旧铁皮兵和新塑料兵一股脑倒在了棋盘上。 八辆本该撑起场面的92轮式步战车,像撒落的棋子般稀稀拉拉缀在车队里。 打头阵的99a主战坦克倒是威风凛凛,炮管直指灰沉的天穹,可轮到张涵上车时,差点被眼前的"座驾"逗乐。 这哪是什么机械化步兵载具,分明是货运公司的厢式卡车匆忙套了件绿漆外衣。 车厢铁皮被震得哐当作响,张涵拽着臭虫的手翻进车斗,正听见老兵扯着嗓子问:"班长,咱们这么大动静,到底要去哪拼命" 大个摘下满是汗渍的头盔,粗糙的手掌在光头上来回蹭了蹭:“我也是临上车,排长才跟我交底。武鸣县扛不住了,感染者前锋已经快凿穿整条防线了,指挥部让各防区抽调人手,能派多少派多少,赶紧增援!” “懂了懂了!”臭虫屁股还没沾稳车厢板,就急吼吼插话,“敢情武鸣县才是它们的主攻,下游那些全是幌子!” “别犯傻了。”车厢最里头,一排班长活动着僵硬的肩膀,迷彩服下摆还滴着不知是谁的血,“哪有什么幌子,全是实打实的硬仗。武鸣县那帮兄弟被阴了,先放普通感染者耗咱们体力,等防线松懈,特感部队直接砸进来,根本防不胜防。” “那中游防线噼里啪啦的枪声又是咋回事”另一名征召兵也疑惑的询问道。 “这叫多点开花,虚实结合,拿小股部队到处放枪点火,就是要捆住各防区的手脚,让咱们不敢抽主力增援!”大个盯着开始颠簸的车厢门,眉头拧成死结,“现在赶过去,两眼一抹黑。没地形情报,没统一指挥......鬼知道到地方时,防线烂成啥样了。” 张涵靠着冰凉的铁皮坐下,步枪斜倚在腿边。 今夜枪声乱成一锅粥,看似处处告急,实则只有武鸣县和下游39师防区杀声震天。 此刻听着老兵们的对话,他终于豁然开朗。 根本没有佯攻!每一处交火都是实打实的试探,一线阵地只要敢抽调重兵增援,感染者就会像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目标”人物的一举一动。 只要他稍有松懈,露出破绽,便会瞬间暴起,狠狠将利刃捅入要害,彻底断绝他最后的生机。 引擎轰鸣声骤然加剧,车身猛地一震,车队碾过结冰的路面开始挪动。 张涵膝盖抵着摇晃的车厢壁,透过缝隙望去,鹅毛大雪正成团砸在挡风玻璃上,被雨刮器绞成凌乱的冰渣。 两侧路灯裹着厚厚的雪壳,昏黄的光晕在纷飞的雪幕里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远处不时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震落电线杆上堆积的雪团,在寒风中扬起细碎的冰尘。 雪越下越急,吞没了远处明灭的火光,也吞没了所有人未说出口的忐忑。 这场九死一生的奔赴,最终会在历史的扉页上,写下怎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