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往事不堪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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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明月惊呆了，等她上前抱住李昭如时，那个男人早就没了声息。 李昭如却还不肯停手，她的眼里充满怨恨，嘴里念念有词:“畜生！畜生！不准动我女儿！不准动我女儿……” 舒明月哭道:“妈，你快停下，你快停下……” 她终于停下来，怔怔看着满地流淌的粘稠的红色液体，看着自己浸满鲜血的手，看着看着竟然笑出声来。 舒明月被她笑的头皮发麻，拉着她到洗手间去洗手，她心里慌乱如麻，却只能强迫自己要冷静:“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杀了人该怎么办哦，要先给爸爸打电话，问问他该怎么处理。” 她想去拿手机，李昭如却先她一步拿走手机，报了警。 她抖着双手去抢手机，“妈妈，不要，不要，警察会来抓人的，警察会来抓人的！” 李昭如平静道:“是啊，我等着他们。” 舒明月拼命摇头，“妈妈，你听我说，警察问起来，你就说人是我杀的，我还没有成年，不会判死刑，听到了吗你……” 她还没说完，就被李昭如一巴掌狠狠扇倒在地上。 这是舒明月第一次挨她的打，她懵然的捂着脸颊望过去，却见李昭如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她蹲到她面前，语气冰冷的说道:“你听着，警察来了，你一个字都不许说！” 舒明月抽泣着摇头，她却又笑了，声音也变得温柔，“明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早就不想活了！我之所以坚持了这么久，是因为你啊，孩子。可是……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如果死前还能保护一次我的女儿，那死的也值了。” 舒明月呜咽难言，李昭如温柔的替她擦拭眼泪，“明月，我的女儿，妈妈再也保护不了你了，以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你要坚强的活下去！” “孩子，再过几年考个好大学就离开这里吧，把妈妈带给你的不幸通通忘掉，换个环境重新开始你的人生。我善良乖巧的女儿，就应该幸福的过一辈子啊，都是妈妈，是妈妈让你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是妈妈对不起你啊……” 舒明月猛然上前抱住她，哭喊着:“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的错，妈妈，这不是你的错啊……” 那是谁的错 命运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线团，永远找不出哪一根才是源头。 她只能看着警察进来，看着林佑进来，看着一堆陌生人进来，他们进进出出，在忙些什么在说些什么 她看不见，也听不见。 她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就要离开她了，彻彻底底的离开她…… 她麻木的坐着一动不动，像一个失了魂的木偶，直到李昭如被警察带走前，最后对她说: “孩子，妈妈爱你，永远爱你。” 她终于崩溃，嘶吼着向妈妈扑去，却最终没能触到她的衣角…… 此事的后续皆由林佑操办，先是给死者家属赔了钱，后又找来律师为李昭如做辩护，只是律师还没登场，李昭如就已在狱中自杀了。 自此，舒明月再没有跟林佑说过话。 她心里在恨他，她觉得他也是杀死妈妈的凶手。 是他冷落妈妈，是他没有关注妈妈异常的状态，是他不接她的电话不理会她的求助，是他在妈妈需要他的时候总不着家，是他用自己的冷暴力杀死了她！ 她不说话，林佑也不主动理她，他们竟然在李昭如走后，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林佑每天早上给她做完早餐就走，保险箱里放了一笔现金，午饭她自己解决，晚上他再回来给她做一顿晚餐。 他不过问她的学习，她也不过问他的工作，两个人虽然还生活在同一个房子里，却是各过各的。 舒明月摒除一切杂念，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她记着妈妈的话，她想考个离南城远远的大学，远远的。 她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林佑破天荒的中午也回了家，为她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还买了一个蛋糕。 但他却没和她一起吃饭。 他往保险箱里放了一张卡，跟她说:“你的生活费包括读大学的钱都存在里面，密码是你生日，以后，你就当我……也死了吧。” 然后，他就出了门。 舒明月心里一阵跳动，“爸爸”两个字就在嘴边，可她怎么都叫不出来。 她奔到窗户边往下望，只瞧见林佑阔步向前的决绝背影。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舒明月终于大哭出声，妈妈不在了，爸爸也抛弃了她，从此，她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哭的麻木了，心也麻木了，只能再次拿妈妈的话当成她活着的目标——她要考个好大学。 要不然，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每天行尸走肉般从家去学校，再从学校回到家。 虽然她成绩很好，但整个学校里并没有几个人喜欢她。 同在南城，李昭如砍人的事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学校里的人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有人甚至当面对她冷嘲热讽。 可她从不理会，跟她的经历相比，被人无关痛痒的说几句骂几句算什么呢 又有什么好上心的 她每天依旧在那条走了千百次的路上来来回回，木着脸看这个世界。 有一回，无意间拐到了小区不远的废墟场，本想一个人坐会儿，没想到却遇上一个乞丐。 那乞丐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样子，真像当初被困在地窖里的她！ 但她获救了，出来了，能填饱肚子了，她眼前的乞丐却仍处在黑暗中。 原来，她也不是最惨的人啊。 不知为何，这样想着，她竟觉得又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勇气。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面包，撕开袋子，将它拿在手里，等着那个熟睡的乞丐醒来。 她等了半个小时，他终于醒了，却在看到她时猛然后退，防备她盯着她。 他的头发又长又乱，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个脏兮兮的下巴。 她像看着曾经的自己般，将面包递过去，他不接，她也不收回。 最终，他接了过去。 舒明月怔怔的看着他吃完，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