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她在替我死,那我就让这井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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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啊,往死里吃——可这口毒宴,终究是她替我咽下了。 我眼睁睁看着曾瑶跪在井口,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瓷像。 她的指尖划过地面,血痕勾勒出我刻在井壁的每一道裂纹,精准得如同魂魄早已沉入此阵。 风没动,可她的影子在月光下轻轻颤着,像是被无形之手一寸寸抽走骨血。 那透明感越来越重,仿佛她正从这个世界被一笔一笔抹去。 不是幻觉。 是“命名之井”在吸她的命。 我终于明白了那行字的意思——“名成于血,毁于信”。 名字因血而立,而信任,才是点燃这场献祭的引信。 是我信她会守在井外,是我信她能撑住,是我把命交到了她手里……可井不杀我,它杀的是那个为无名者流血的人。 她不是仆从,不是附庸,她是锚。 以命为桩,钉住我在井底的“无名之身”。 我喉咙里涌上腥甜,眼前发黑。 伪心在胸腔里狂跳,像一头困兽要撕开血肉冲出来。 那是守碑人断刃所化,曾镇压地脉千年,如今却成了井内外命格相连的通道。 曾瑶的血契正是通过它传导执念——救她,就得斩断这根线;可一旦断了,我在井底的存在也将瞬间崩塌,化为虚无。 两难。 可我已经不想选了。 我猛地抬手,五指成爪,狠狠撕开胸膛! 血喷涌而出,温热黏腻地滑过肋骨。 伪心裸露在空气中,通体漆黑,却有一道猩红脉络如活蛇般搏动。 断刃嵌在其间,寒光森然,像是从尸山骨海中爬出的凶器。 我咬牙,将插在石碑中心的血笔拔出——那一瞬,整座井发出一声低吼,仿佛被刺穿的是它的心脏。 我不再犹豫,反手将血笔狠狠刺入伪心! “呃啊——!!!” 剧痛如万针穿脑,我几乎当场跪倒。 可我撑着石碑,硬生生站着,任血顺着笔杆流下,在碑面蜿蜒成河。 我用尽最后一丝清明,以血为墨,以痛为力,在石碑上刻下新一行字: 此名无主,血契归空。 谎言。 彻头彻尾的谎言。 血契从未断绝,我只是改写了它的流向。 从“曾瑶尘哥”,到“尘哥尘哥”。 我把契约的承受者,从她,换成了我自己。 用一个虚假的“自我命名”,诱使井中执念扑来吞噬这“异端”——因为井不容无主之名,更不容自噬之契。 只要它咬钩……只要它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尘哥”这个名字上…… 我闭上眼,催动“知识洞察眼”。 一次。 失忆如潮水冲刷意识,眼前画面瞬间断裂。 二次。 记忆如玻璃炸裂,我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为何在此。 三次。 我看见曾瑶的脸,却想不起她叫什么。 四次。 井底的脉动在我耳中成了雷鸣。 五次。 我跪下了,可手仍死死抓着血笔。 六次。 我喃喃自语:“你是谁你是谁” 七次。 我开始怀疑这身体是不是我的。 八次。 我忘了曾瑶的存在,忘了井,忘了名字。 九次。 我变成了一片空白。 第十次—— 在意识彻底崩塌的刹那,我动了。 不是用记忆,不是用理智,而是用最后一丝残存的本能,将曾瑶的命格从血契中“剪”了出来。 就像剪断一根缠绕千年的丝线,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可那一瞬,整座井猛地一震,仿佛被抽走了脊梁。 红光骤然黯淡。 碑文上的“名成于血,毁于信”开始龟裂、剥落,如同干涸的血痂。 井外,曾瑶的身体轻轻一颤,指尖停止了划动。 她缓缓倒下,像一片落叶坠入尘埃。 而我,在无边的黑暗中,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停了。 伪心,不再搏动。 十次失忆,像十道天雷劈进我的魂魄。 每一次闪回,都是一片虚无的深渊,把我从“陆尘”这个人形壳子里一寸寸剥离。 我忘了名字,忘了来路,甚至忘了痛。 可就在第十次睁开眼的刹那—— 我懂了。 不是靠记忆,不是靠理智,而是像野兽嗅到血的气息那样,本能地知道了这口井的命门。 我趴在地上,血顺着额角流进眼睛,视野一片猩红。 伪心停跳了,可它不再搏动,是因为它已不再是“心”,而是一枚封印的楔子。 曾瑶的血契被我用谎言倒转,把她的命从链上剪下,却把“尘哥”这个名字钉成了祭品。 井中执念疯狂扑来,啃噬这个“自名者”,可它们扑空了——因为“尘哥”本就是假名,是我用血写下的诱饵。 没有真正的命名者,就没有命名的根基。 井壁上,那些由千年执念堆叠而成的名字,开始一块块剥落。 “李昭”、“王玄”、“苏无咎”……一个个亡魂的印记如炭灰般卷曲、碎裂。 那些曾被井吸纳的冤魂幻影在空中扭曲哀嚎,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挤出来的锈铁摩擦——它们的存在依附于“名”,而名已断链。 我咳出一口黑血,撑着石碑站起。 双腿发软,骨头像是被碾碎又重组。 但我知道,我还活着。 因为痛还在。 曾瑶躺在井外,胸口微弱起伏,指尖不再渗血。 她的身体重新凝实,不再是半透明的祭品模样。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几乎又想不起她是谁——可胸腔里那点残存的温度告诉我,她不该死在这里。 我拖着残躯走向井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身后,整座井发出沉闷的崩裂声,仿佛一根绷了千年的弦,终于断了。 可就在我指尖触到井沿的瞬间—— 脚下的石碑裂开一道缝。 我低头,一只苍白的手从地底伸出,五指如枯枝,一把扣住我的脚踝。 那手没有皮肉的褶皱,没有命纹,甚至连指甲都没有。 它就像一具刚从泥土里挖出的俑,皮肤下却浮现出熟悉的印记——曾瑶曾在井外画下的“无名之印”,此刻正缓缓蠕动,如同活物。 寒意顺着脊椎炸开。 一个声音从地底传来,低沉、沙哑,却与我的声线重叠得近乎诡异: “你斩了链,可井……还在。” 我浑身是血,耳朵嗡鸣,可听见这句话的瞬间,居然笑了。 笑得像个疯子。 我低头,看着那只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抹去脸上的血,冷冷道: “行,那老子不走了——这口井,今天得改名叫焚名坑。” 话音未落,我猛地抬脚,将那只手狠狠踩进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