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老子装死,你倒先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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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 天刚蒙蒙亮,灰白的光像陈年旧布,一层层裹在驿站斑驳的梁柱上。 风没进来,可我听见了——门外五丈,雪地上的脚印来回重叠了七次。 每一次踩下都比前一次更深,仿佛她不是在行走,而是在与某种无形之力角力。 不是想回来。 是被拉回来的。 那股残念又在她梦里说话了,我几乎能听见那低语的回响:“他快死了……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你走了,他就真的没了。” 多可笑啊。 它以为这是深情,是执念,是宿命的牵连。 可它不明白,真正的自由,从来不是“我不能没有你”,而是“我可以没有你”。 可它不懂。 它只是“信”的残渣,是千万人对我这个名字的幻想堆砌成的幽灵。 它靠情感维生,靠依赖续命。 它惧怕断裂,更惧怕被遗忘。 而我,正要把它最怕的东西,亲手塞进它的喉咙。 我撑起身子,骨头像是被铁钳一寸寸碾过。 肋下的血窟窿还在渗血,但我不再管它。 现在流的每一滴血,都是饵。 我伸手,握住那柄曾瑶留下的刀——刀柄还插在地缝里,朝西,指向她离去的方向。 像是某种无声的誓言,又像是一道封印。 我拔出刀,寒光一闪,左手小指应声而落。 血珠溅在火堆边缘,噼啪作响。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断指蜷缩着滚入火中,焦臭味立刻弥漫开来,像某种古老的献祭仪式。 我用炭灰在墙上写下歪斜的字: “尘哥已死,勿念。” 字迹歪扭,像是濒死者最后的遗言。 可我知道,这字不是写给人看的。 是写给“躲在她梦里的东西”看的。 它怕死。 但它更怕被遗忘。 当一个名字不再被呼唤,当一个信仰崩塌于无人问津的角落,那它就真的死了——连残念都无法苟延。 所以它必须相信,我已自毁,曾瑶已解脱。 只有这样,它才会以为自己失去了宿主,必须亲自下场,重塑“陆尘”。 那时,它才会暴露全形。 我割开手腕,动作缓慢而精准。 血流入破碗,暗红黏稠,像融化的沥青。 我从胸口取出那块伪心残片——它还在微微蠕动,像有生命般抗拒着被剥离。 我用力碾碎,黑渣如烟灰般落入血中,缓缓融化,形成一种诡异的油状物。 我叫它“假命油”。 这是用我的血、我的残躯、我的谎言调制的毒饵。 它模拟生命,却吞噬存在;它看起来能唤醒死者,实则会腐蚀一切试图依附它的“非人之物”。 而我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真的死了。 我把碗放在胸口,仰面躺下,闭上眼。 呼吸压到最慢,几乎停滞。 心跳由伪心残片代为模拟,微弱、规律、冰冷——像一口棺材里最后的余响。 我甚至让舌尖抵住上颚,制造出濒死者的喉音假象。 我知道,只要她回头,只要她再看我一眼,那东西就会顺着她的视线、她的情感、她的愧疚,爬进这具尸体。 它会试图“复活”我。 它会用自己的形态填补这具空壳。 它会以为,这是它重获肉身的契机。 可它不知道—— 真正的猎手,从不在明处呼吸。 我躺在那里,意识在清醒与失忆的边缘徘徊。 每次使用“知识洞察眼”,都会让我短暂地忘记自己是谁。 但现在,我不能用。 我必须保持清醒,哪怕代价是承受伪心残片在体内游走的剧痛。 时间一点点过去。 风未起,雪未落。天地如棺。 可我能感觉到—— 有什么在靠近。 不是脚步声,不是呼吸。 是梦的裂痕。 是记忆的震颤。 是那个“名字之芽”正从她的潜意识深处,一寸寸探出根须。 它开始动摇了。 它开始怀疑:我真的死了吗 还是……她在骗我 不,它不会怀疑她。 它只会怀疑我。 因为它知道,陆尘从不轻易认输。 可正因如此,它才更容易落入陷阱—— 当一个神发现信徒动摇时,它不会退缩,它会亲自降临。 而我,就在这具死尸中,等它降临。 我听见了。 午后,风动。 雪粒轻敲屋檐,像谁在叩门。 脚步很轻,一步,又一步,停在我身前。 她回来了。 我没有睁眼。 但我知道,她跪了下来。 她的影子覆在我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一丝颤抖。 她的手,缓缓抬起,朝我鼻息探来。 就在她指尖触到我皮肤的刹那—— 我“死寂”。午后,风动。 脚步很轻,像踩在雪上,又像踩在梦的边缘。 我闭着眼,却能清晰地感知她每一步的迟疑——左脚落地时略重,右脚拖沓半寸,是心神不宁的人才会有的步伐。 她在我身前停下,影子落下来,遮住我脸上那层死灰般的光。 她跪下了。 膝盖压碎了地上几粒冰渣,声音细微如骨针落地。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在我脸上游走,像是在确认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 她的手抬了起来,指尖微颤,朝我鼻尖探来。 就在那冰凉的触感即将碰上我皮肤的刹那—— 我“死寂”。 不是装的。是真正的、意识被抽离的瞬间真空。 因为就在那一瞬,我胸口的碗里,动了。 不是血在晃,不是风在扰。是那碗中的“假命油”——开始沸腾。 无声地、诡异地,油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仿佛有东西从深渊底下浮了上来。 接着,油面扭曲、隆起,竟缓缓拼出一张脸——一张由无数细小文字堆叠而成的面孔。 那些字,全是“陆尘”。 “陆尘”“陆尘”“陆尘”……千万个名字扭曲缠绕,构成一双空洞的眼、一张贪婪的嘴。 它没有五官,却比任何面孔都更令人窒息。 它张开了口——不是为了呼吸,是为了吸食。 它在吸那碗里的气息,吸我残留在血中的生命波动。 它以为这是我的最后一口气,是信仰崩塌前最后的火种,是它重塑“神格”的契机。 可它不知道,这碗不是祭坛,是断魂瓮。 我的血是引,伪心残片是饵,而“假命油”——是封印的锁链。 它越是吸食,就越会被黏住;它越是试图重塑我,就越会暴露它那由千万人执念编织而成的虚妄本体。 它上当了。 那张由名字拼成的脸越胀越大,几乎要溢出碗口,油面如活物般蠕动,试图攀附上我的身体。 我能感觉到,它正顺着血液的残温,往我胸口的伤口里钻——它要占据这具“遗体”,要以“复活陆尘”之名,重新降临人间。 好极了。 我依旧闭眼,嘴角却已在意识深处勾起冷笑。 只要它完全降临,只要它把“根”扎进这具躯壳——我就能用“知识洞察眼”反向追溯它的源头,找到那团寄生在曾瑶梦里的残念核心,一击斩断。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可就在我准备启动“知识洞察眼”的前一秒—— 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 火辣,滚烫,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我猛地睁眼—— 曾瑶就在我面前,眼神清冷如雪刃。 她收回手,指节发红,却冷笑出声: “装得挺像。” 我瞳孔骤缩。 她盯着我,一字一句,像刀子般凿进我耳中: “你心口还在跳,血也没凉——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僵住。 不是因为被识破。 是因为她的语气——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动摇。 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她不是为“尘哥已死”而回来。 她不是为信仰崩塌而回头。 她是怕……我把自己,真弄死了。 那一巴掌打得我嘴角出血,可比刀还重。 我不是疼,是懵。 我算尽一切——残念的贪婪、伪心的震荡、名字之芽的寄生本能…… 可我忘了算一样东西。 她看我的眼神,从来就不是信徒看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