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工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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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罗盘的二十八星宿正在疯狂旋转，林秋棠的血顺着铜器纹路流成河图洛书的模样。 "坎位！转离宫！"胡凯旋大吼着掰动兽耳，年耀辰的铁链擦着耳垂掠过，钩走他半片衣襟，地面轰然塌陷的瞬间，胡凯旋抱住林秋棠坠入深渊。 胡凯旋睁眼时，正对上一尊十丈高的玄鸟铜器，鸟喙里叼着根布满铜锈的炮管，林秋棠趴在他背上气若游丝："火龙焚城炮...四皇子要找的是这个..." 年耀辰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胡凯旋摸到林秋棠腰间冰凉的雷火弹，突然想起她炸熔铁池时的手法："姑娘，借个火。" 当青鳞剑刺下来的刹那，胡凯旋将雷火弹塞进玄鸟眼窝，爆炸的气浪掀翻年耀辰的瞬间，他看清炮管内部刻着行小字，永昌三年，四皇子得陨铁三千斤铸火器。 "原来是你..."胡凯旋咳着血沫大笑，三年前那批失踪的西域陨铁，此刻正在炮管里泛着幽幽蓝光，林秋棠突然挣扎着爬向玄鸟翅膀， "胡将军...敲七下..."她话音未落，年耀辰的剑已穿透她右肩，胡凯旋抡起铁锤砸向兽首，第七声闷响时，玄鸟腹腔弹出具焦黑的尸骨，穿着五年前工部侍郎的官服，怀里抱着本烧剩一半的《天工簿》。 "师父！"林秋棠的惨叫混着年耀辰的怒吼在洞穴里回荡，胡凯旋扯开尸骨衣襟，露出同样位置的刺青，只是那上面的金篆小字分明写着："四皇子私炼火器，永昌四年弑君未遂。" "永昌四年..."年耀辰的佩刀哐当坠地，整个人踉跄着撞在石壁上，林秋棠攥着半卷《天工簿》的手剧烈颤抖，纸页簌簌落下几片黑灰，露出焦黄页面上工整的"四皇子监制"字样。 胡凯旋用指腹蹭过刺青边缘的金粉，这具尸骸至少被煅烧过三次，第一次焚毁皮肤时，工匠用金箔重新覆盖伤口绘制刺青；第二次烈焰舔舐表层金箔，却让底下的皮肉形成烙印；第三次彻底碳化尸骨，反而令金篆字迹在焦黑中愈发清晰。 "五年前工部爆炸案。"林秋棠突然哑着嗓子开口，沾着灰的手指在《天工簿》残页划动："师父奉命修缮太庙地宫时发现了这个玄鸟机关，他说这根本不是前朝遗物..." 洞外突然传来金戈碰撞声，年耀辰猛地抓起佩刀："追兵到了！迅速扯下官服前襟塞进怀里，尸骨怀中的《天工簿》残页突然飘落半片焦纸，上面隐约可见"霹雳弹连珠铳"等字样。 "带着这个。"胡凯旋将铁锤塞给林秋棠，自己扛起尸骨："我需要去趟神机营旧库。" 从暗河潜出时，追兵的火把已映红半边山崖，年耀辰突然扯开衣领，同样的刺青位置赫然留着烫伤疤痕："五年前我奉命剿灭的叛党，其实是国舅爷索明堂派来灭口的杀手。" 穿过三条密道后，胡凯旋用佩刀撬开神机营封存五年的铁门，积灰的架台上摆着造型奇特的铜管，让他不由得瞳孔骤缩，这分明是简易版机关枪原型。 "圣上近年来时常头痛欲裂。"年耀辰突然说，"太医院说是当年坠马旧伤，但每次四皇子进献的安神香..."话音未落，林秋棠突然将《天工簿》残页按在烛火上，烧灼处渐渐显出暗红纹路。 "硝石七分，硫磺..."她声音发颤，"这是改良火药的配方！"胡凯旋抓起架上的铜制圆筒，筒底暗槽里卡着半枚玉珏，与四皇子腰间的羊脂玉佩纹路完全契合。 追兵的脚步声逼近时，胡凯旋将尸骨摆进装满火药的木箱："看来要劳烦六皇子将这东西送进四皇子舅舅索明堂宴请群臣的宴席上了。" 亥时三刻，索府宴席上突然窜起的火光照亮半个皇城，胡凯旋蹲在琉璃瓦上，看着索国舅爷惊慌失措地冲向燃烧的木箱，却在触及焦黑尸骨的瞬间僵在原地，那具骸骨右手食指套着的翡翠扳指，正是五年前先帝赏赐给工部侍郎的西域贡品。 "圣上到——" 禁军簇拥着龙辇破开烟尘时，林秋棠将最后半本《天工簿》抛进火海，跳跃的火光中，国舅爷豢养的死士刚要搭箭，周铁的佩刀已架上他们主子的脖颈。 胡凯旋在屋顶捏碎特制陶罐，混着铁砂的火药随风飘散，当国舅爷声嘶力竭地喊出" "《天工簿》”时，漫天星火突然在暴雨中爆开璀璨金芒，那是工部侍郎改良的烟花，五年前本该在万寿节绽放的贺礼。 "逆臣！"老皇帝抓起燃烧的《天工簿》残页砸向国舅爷，"当年太庙地宫塌方，原来是你用火药..."话未说完突然栽倒，林秋棠飞身接住从龙袍袖袋滚出的香囊，里面混着朱砂的麟趾金粉末正簌簌飘落。 胡凯旋扣动改良后的铜管机关，一枚铁丸穿透国舅爷脚边的金砖，在众人惊呼声中，他拎起周铁缴获的连珠铳："这种射速，至少需要脚踏式镟床加工铳管，国舅爷五年前就开始筹备了吧"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国舅爷锦袍上渐渐显形的金线暗纹，林秋棠突然扑向御前："启禀陛下，先师改良的醒神香应当还封存在..."话音未落，东南角楼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冲天火光里赫然浮现玄鸟展翅的轮廓。 胡凯旋在硝烟中勾起嘴角，真正的火器作坊果然藏在当年塌方的太庙地宫，当禁军撞开地宫石门时，国舅爷面如死灰地看着流水线上成排的霹雳弹，每个弹壳底部都烙着工部侍郎独创的防伪梅花印。 三日后，林秋棠在御书房复原出完整的鎏金烟花配方，当夜空中炸开玄鸟衔书的图样时，胡凯旋正摩挲着从尸骨掌心找到的铜钥匙，凭他现代军工的经验，这把钥匙的螺纹精度，足够打开某个藏着更可怕秘密的保险机关。 宫墙外传来打更声，一缕青烟从冷宫方向袅袅升起。胡凯旋知道，这场跨越五年的火器迷局，或许才刚刚烧出第一个火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