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别扭的小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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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枝鎏不可置信般的揉了揉眼睛，她一时还没能搞清楚什么状况。 果冻样的小触手仿佛有思想，它飘了飘尖尖，发现枝鎏好奇的盯着自己看，目光中没有厌恶和反感的尖叫，然后居然忸怩着小身子，躲着自己的目光。 它软趴趴的搭在枝鎏的足腕旁，随着被注视的时间越来越长，它的颜色居然从浅蓝色的透明渐渐有要变颜色的趋势。 枝鎏感觉，自己被萌翻了！ 她抬头眼睛里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新事物的好奇和兴奋。 “它是不是喜欢我” 语气激动，一点儿也看不出讨厌和鄙陋的目光，言辞间全都是我好开心啊的欢快。 靖律眼神有些飘忽，没什么表情的冰块脸上被问到后头一次有升腾的热气的感觉，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小幅动但是很郑重的点头。 “是的冕下，它喜欢您。” 枝鎏小心翼翼的瞅了眼脚边的小果冻，她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生怕自己一个激动过猛就吓跑了它。 于是枝鎏扯了扯靖律的衣角，她也压低声音，“你，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靖律一听，以为她害怕了，冰蓝色的眼睛里露出慌乱的神色。 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根本做不到大大方方地告诉枝鎏，这是他的精神体。 他没有大众喜爱的毛绒绒的兽类拟态，他的精神体也不是受人喜欢的可爱型。 以前他对这种事情并不会过多地放在心上，可是在见到冕下后，他越来越开始进入怀疑和自厌的症状中。 小触手以前也没有这么小，小触手以前可威风了，它脾气不好，成天的都是凶巴巴的，因为它知道除了主人以外没有人是真心不厌恶它丑丑的样子。 可是直到有一天，丑丑的小触手跟着主人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没有喧闹鄙陋的话，那里只有一个只要待一会儿就能让它整只触手都安静下来的人。 小触手喜欢那里。 小触手每次随主人从一望无际的战场中下来后，只要贴在那个人躺着的仪器旁边，它就能高兴一整天。 可是在第三次贴贴后，它听到有人对主人说，让主人不要老是把自己放出来，这种怪物样的精神体，会冲撞到冕下的。 小触手不知道冕下是什么。 但是它知道，那个它一直贴贴的人，人们认为自己会吓到她，可是，它欢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捣乱。 小触手想说，不是的，它会很乖的，它不会乱动的，它很听话的。 战场上主人说往哪个地方厮杀，它的尖尖就冲向哪里，它想让主人快点告诉那个说话的人，告诉它自己不会乱冲乱撞的。 可是主人沉默了，因为主人看到了那些优雅漂亮的精神体。 主人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主人一个人到地下训练室待了一天，出来的时候除了脸以外，身上全都是伤。 那一刻，小触手默默的看着主人。 它知道了主人为什么一个人待在地下训练室，知道了主人为什么一身血的出来，因为主人在努力克服，以后没有小触手在身边作战的时候。 小触手知道了，他的主人不要自己了。 主人也不喜欢它的样子，在无数个难以安眠的夜晚，主人自厌自己的一切，而小触手已经不大了，它渐渐变小，因为它的主人不再需要它。 主人一直以为它不懂，可是它怎么会不懂呢它可是主人的精神体，连接着他的精神。 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这是靖律的自毁。 小触手抬起尖尖，发现她的目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已经很久没有被关注过的它又有些想哭了。 于是那尖尖就软软的点在枝鎏的皮肤上，一边委屈又一边害羞，这是一只非常别扭的精神体。 枝鎏又看了眼靖律，发现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仿佛再说下去他就要红眼睛了。 而脚边的小触手那动作间，居然莫名的让枝鎏get到了它的想法。 “我可以碰的吧。” 于是枝鎏丢下这句话就直接弯下身子，伸手把小小一只的小触手给放到了手心中。 真的是果冻一团，小小的，蔫蔫的，呆愣愣的，q弹q弹的！ 而手心中的小触手，在反应过来自己躺在那里以后，它那浅蓝色的透明颜色，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变得通红起来。 就像是烧开了的沸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软趴趴的一团扭来扭去，小尖尖害羞般地搭在枝鎏的手腕处，还一点一点慢慢地摩挲。 枝鎏以为自己让它应激了，生怕自己把它弄坏了，于是赶紧看向站在一旁的靖律。 结果就发现，靖律侧过身，双手握拳，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四处游走，一整个游神天外的模样。 然后枝鎏捧着小触手，凑到靖律的面前一看，呀，脸好红。 再低头看了眼通红的小触手，羞羞答答还不忘黏着你的尖尖，和靖律红着脸但视线还是不忘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在这一刻，枝鎏好像福至心灵。 她好像知道手里的是什么了。 于是枝鎏把小触手捧到靖律面前，看着靖律碎发下红红的和小触手如出一辙的耳朵尖。 “它是你的吗” 靖律的心脏心跳如鼓，紧张到血脉上涌的错觉，他沉默的点头，微低的姿势给人一种即将被审判的态度。 靖律很想说，您不讨厌它吗 它没有可爱到没有攻击性的外表，没有温和细腻的性格，它冰冷，它丑陋，它像一个怪物。 而千言万语靖律都没有问出口，他只是沉默着，沉默着等待，就像以前无数个难以安眠的夜晚一样，在自厌中纠缠。 “哇！它好可爱呀！我好喜欢！你也太幸运了吧，居然可以拥有这么乖的果冻！” 在枝鎏激动艳羡的声音中，靖律不可置信的抬起眼，他鼓动的心脏没有平静的冷却，而是以另一种方式跳动的更加热烈，甚至更加滚烫。 冕下说，喜欢它。 这是靖律这有记忆的人生中，第一次听到这明媚赞美的话，不是送给他这个人，而是单纯的送给那只已经不厉害了的小触手。 她说，喜欢。 枝鎏低头，感受着小尖尖执着的缠绕住自己的无名指，咕噜咕噜的声音也不再是小小的。 那里连着的地方是她的心脏，小触手愿意用它自己的一切来守护。 这是它从诞生开始，收到的第一句夸奖。原来小触手不是不喜欢夸奖，而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夸奖。 原来小触手不是不温柔，而是没有人愿意用心去感受它。 原来小触手不是不厉害，而是它拥有不接受会被厌弃的可能。 原来小触手不是听不懂，而是它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即使这个事实是他人赋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