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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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数小时的惊险抢救，病房终于重归寂静，只余监测仪器规律的轻响。 艾格妮丝望向病床上若诚血色尽失的脸，声音艰涩道： “乌克娜娜，对不起，” 她把魔药连带着书包一起递给乌克娜娜，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艾格妮丝言辞恳切： “是我的疏忽，才让生子魔药被若诚喝了下去。” 乌拉拉哪儿能让艾格妮丝一个人担责。 她上前一步牵着艾格妮丝的手，紧紧抓在手掌心中急切道： “姐姐我也有错，三个月前有一次魔药的整理，是我负责的，可能就是那次才......” “不怪你们......” 乌克娜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打断道， “怪我。” “若诚喝得出魔药的味道有什么不同，她在当时应该就发现不对了......” 她转头看着那张过分安然的睡颜，回想着三个月前和若诚相处时的记忆，想到她当时那个违和的停顿，以及意味深长的笑容，长叹道， “是我......是我没有发现她当时那个奇怪眼神的意思......更没有发觉这三个月里......若诚的异状......” 当所有的细节串联，她除了感叹一声“凑巧”之外，真的无话可说。 明明妻子就在眼前，可是乌克娜娜愣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甚至还被一个心智不稳，性格退化成孩子的若诚瞒了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 要不是胚胎成长得缓慢，区区三个月的时间，还没法引诱若诚体内的诅咒，对她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威胁。 只是将她的生命力悄然转移些许。 带走了一丝......属于若诚的生机。 仅仅如此， 便就足以让乌克娜娜，从心底更加厌恶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可是若诚她......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乌克娜娜也不忍苛责两个妹妹，事情已然发生，再去迁怒也并没有作用，只会徒增烦恼， “艾格妮丝，你先带着乌拉拉去休息室吧。 ” 她只一眼就看出乌拉拉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也猜得出大概是什么原因。 “若诚这边我来看护就好，”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 “顺便......我也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说着，她给了艾格妮丝一个眼神，示意她照看会儿乌拉拉。 艾格妮丝也疼惜乌拉拉此刻的状态不好。 乌拉拉没有时间缓解。 从她下地开始，就连走路都是勉强着走的。 就在几小时前，若诚因精神崩溃引发灵魂震荡，随即胎象不稳，导致腹痛不止。 昏迷的若诚没有反应，甚至连眉头都皱不起来...... 她紧跟着高烧骤起，身体器官因为灵魂的问题，以及缓慢崩溃的驶卷使的缘故，接连衰竭...... 熟悉的濒死征兆在短时间内连环爆发。 乌克娜娜召唤月之星，配合乌拉拉的奈亚能量，以艾格妮丝当场为若诚专门配制的各种魔药为辅助，强行稳住若诚崩解中的身体和灵魂。 这为姗姗来迟的长老会疗愈团队争取到足够时间救命，好不容易才让若诚脱离危险，稳定下来。 一环扣一环，整整几个小时的全力维系，三人皆已心力交瘁。 不管是乌克娜娜还是乌拉拉，或者艾格妮丝，她们都需要休息并冷静一下。 原本乌拉拉想多陪陪乌克娜娜，但乌克娜娜显然希望得到更多独处的空间。 在艾格妮丝的劝说下，乌拉拉再不放心姐姐，也只能被艾格妮丝带着，先去隔壁休息。 房门轻合，隔绝了最后一丝声响。 乌克娜娜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放肆流出。 压抑的情绪在这个房间内肆意游走，观望着即将到来的晨曦，伴随着嘶哑拘束的哭泣声，于阳光落在若诚身上之前再次陷入沉默，带着所有的负面表现安分地躲在阴影中，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乌克娜娜在病床边枯坐一夜。 直至乌拉拉和艾格妮丝陪同查房医师进来，才被劝着在陪护床上阖眼小憩。 阳光落在若诚苍白的肌肤上，不久前才养出的些许红润已褪得干干净净。 只有苍白。 乌克娜娜没有睡着，但她仍旧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脑海中不断重演着抢救时的画面，那些被封存的记忆也从脑海深处自行展开帷幕。 过去所有曾倒在乌克娜娜面前的若诚，以及从婴孩时期开始至今，每一个被迫遍体鳞伤的若诚，都安静地待在灰暗的玫瑰花圃里。 她们以各种虚弱且迷惘的动作，一圈圈排布展列开来，将心痛到无法呼吸的乌克娜娜包围在最中间。 那灵魂破碎的轻颤，她当时也听见了的。 很好听，很迷人。 也很危险。 好在先前用来修补稳固灵魂的魔药还有很多，医院里还有当时大半的库存。 可惜。 若诚如今的灵魂，全是小天道利用祂在法则层面上的力量，强行粘合而成灵魂粉末。 她再怎么喝那种魔药，也不会有当年修补灵魂裂缝时带来的效果。 粉末和粉末黏连，也仍是粉末。 没有人准备唤醒若诚。 即便她偶尔在深眠中眼睫轻颤，指尖微动，也会在魔药与安神魔法的双重安抚下，重归沉寂。 一是为她的身体着想。 每一次意识清醒都可能牵动尚未稳定的灵魂，诱发新一轮的崩溃。 那几小时里连环爆发的器官衰竭，谁也不愿再见第二次。 二是乌克娜娜的要求。 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醒来后为了她而妥协的若诚。 那平静释然中带着泪光的期盼眼神，比任何指责都更让她心慌。 —————————————————————————————— 贺普夫妇是在乌克娜娜勉强合眼后不久赶到的。 他们风尘仆仆，眼底带着连夜穿梭星际的疲惫，却毫无耽搁地直奔医院。 接到艾格妮丝的紧急传讯时，他们正在为一场跨种族的魔药学术讲座做最后准备。 消息简短却惊心，夫妇二人当即向主办方致歉说明，连夜收拾了最重要的研究笔记和工具，搭乘最快的魔法航道折返。 在走廊遇见守候的乌拉拉和艾格妮丝，贺普夫人轻轻拥抱了两个女儿。 指尖在她们肩头停留片刻，确认她们安好，她却在注意到她们眼底的青黑色和乌拉拉脸上病态的苍白时，又心疼得无以复加。 贺普先生拉开一道门缝，看见了里面昏睡的若诚和浅眠的乌克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