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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地钩爪沉重地低下头颅，那象征着臣服的姿态让周围原本剑拔弩张的空气瞬间凝滞。 他独眼中最后一点反抗的火光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我全都交出来。” 他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脊港会是你们最安全的补给港。” 埃斯基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了几分，带着一种胜利者的满意。 很好，识时务者为鼠杰。 省了我不少麻烦。 “明智的选择，白兰地氏族长。” 埃斯基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那种略带嘲讽的腔调， “相信我，你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庆幸的——或者至少，不会后悔得太厉害。” 他挥了挥爪子，示意身后的史库里护卫稍稍放松戒备，但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那些依然充满敌意的坏血病氏族鼠人。 “既然达成了共识，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埃斯基转向白兰地钩爪， “我现在就需要那些情报！立刻！马上！把你们氏族所有关于西边海域、埃斯塔利亚、以及那些尖耳朵玩意儿的记录，全都给我拿过来！” “是，是的，大工程术士大人。” 白兰地钩爪疲惫地应了一声，他直起身，转头对着身后一名同样穿着精锐盔甲的爪牙将领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名爪牙将领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还是领命而去，带着几名卫兵匆匆离开了甲板，显然是去氏族的档案库或者指挥中心提取那些机密文件了。 等待的过程总是有些磨鼠。 埃斯基没有邀请白兰地钩爪进入窃魂者号的舰桥——他不信任这个刚刚被迫臣服的家伙，也不想让他看到太多自己旗舰内部的秘密。 双方就在这艘充满了异域风格的黑暗精灵战舰甲板上，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沉默地对峙着。 海港内潮湿而腥臭的空气似乎更加凝重了。 周围码头上那些坏血病氏族鼠人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匕首，不断地射向埃斯基和他身后的随从。 赫卡蒂依旧面无表情地玩弄着手中的巫灵匕首，以及埃斯基很早之前就还给她的物理伤害部分免疫的护符，对周围的敌意视若无睹。 她血色的眼眸偶尔会扫过那些充满恨意的鼠人，其中蕴含的杀气足以让任何敢于靠近的家伙不寒而栗。 塞拉则显得更加紧张，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埃斯基法袍的一角，苍白的脸上因为恐惧而显得更加没有血色。 “这里好可怕，这些老鼠的眼神，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主人。” 她用尼赫喀拉语小声说道， 埃斯基感受到了塞拉的颤抖，心中暗笑。 胆小鬼。 不过，这样才有趣。 他伸出爪子，安抚性地拍了拍塞拉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小吸血鬼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那名离开的爪牙将领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身后跟着几名抬着沉重金属箱子的坏血病士兵。 “大-大工程术士大人，氏-氏族长。” 爪牙将领将一个稍小一些的、看起来更加古旧的金属盒子，双手捧到白兰地钩爪面前， “关-关于尖耳朵玩意儿的情报，都在-在这里了。”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恐惧而重复着鼠人的叠词习惯。 “奥苏安的情报吗” 埃斯基的眼睛亮了起来，猩红的瞳孔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白兰地钩爪没有动，只是用一种混合了苦涩和自嘲的眼神看着埃斯基。 “大工程术士大人，”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失望什么意思” 埃斯基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悦。 “我们坏血病氏族，” 白兰地钩爪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力和挫败感， “根本没有任何关于奥苏安核心区域的可靠情报。” “什么！没有！” 埃斯基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变成了尖叫，猩红的鼠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你们坏血病氏族不是号称南海之王吗不是跟那些尖耳朵玩意儿打了上百年了吗怎么可能连他们老家的情报都没有！” “南海之王” 白兰地钩爪发出了一声充满自嘲的苦笑， “那不过是我们自己吹嘘出来的名号罢了，大工程术士大人。在真正的海上霸主面前，我们不过是一群在近海苟延残喘的可怜虫。” 他的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和屈辱， “一百五十多年了，自从我们坏血病氏族占据塞壬群岛，试图向西扩张开始，我们就一直被高等精灵的舰队死死地压制在埃斯塔利亚和提利尔的沿岸海域！”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爪子，指向西方那片在地图上代表着浩瀚洋的蓝色区域， “看到那片海了吗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浩瀚洋之门的那支洛瑟恩海卫分舰队，就像是一把永远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 “我们的船只，只要敢稍微向西越过那条无形的界线，就会立刻遭到他们无情的打击！” “我们不是没有尝试过，”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充满了不甘， “古罗克船长，不，是好几代的前任舰队指挥官们，都曾组织过庞大的舰队，试图冲破他们的封锁，去探索更西边的世界，去寻找传说中富饶的奥苏安。” “但结果呢” 他笑了一声， “每一次，都是惨败！我们那些摇摇欲坠的破船，在我们自己看来或许还算威风，但在高等精灵那些如同海上堡垒般的战舰和精准得可怕的弓箭、魔法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我们损失了无数的同胞，无数的船只却连奥苏安的海岸线都没能真正靠近过！” “我们的船，大工程术士大人，您是内行，您应该看得出来。” 他指了指港区里那些停泊着的坏血病氏族战船， “数量确实多，多得可能比所有异族加起来还要多，但质量呢” “这种纯粹木头造的破烂，拿什么去跟人家那些用魔法材料和精湛工艺打造的战舰斗” 埃斯基沉默了。 他看着白兰地钩爪那张写满了屈辱和痛苦的脸，又看了看港区里那些虽然数量众多、但明显工艺粗糙的坏血病氏族船只，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了失望、理解，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果然如此的情绪。 哼，一群废物。 白白占据了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发展了上百年，居然连敌人的老家都没摸清楚。 真是浪费资源。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 高等精灵的海上力量确实是这个世界顶尖的，尤其是他们的海军和魔法。 坏血病这些连工程学都没搞明白的家伙，能跟人家周旋这么久还没被彻底灭族，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他想起自己在背景书知识里了解到的信息，坏血病氏族虽然凶悍，但在高等精灵海军面前确实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甚至连他们的母港脊港都曾数次被高等精灵舰队突袭过。 之后是和史库里合作后，才能稍微抖起来的。 看来，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 “好吧，我明白了。” 埃斯基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失望感，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些抬着金属箱子的士兵， “既然没有奥苏安的情报，那就把你们有的，关于埃斯塔利亚西海岸，尤其是那个什么，浩瀚洋之门的情报，全都拿出来吧！” “至少，这些东西，你们总该有吧”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白兰地钩爪如蒙大赦，连忙示意手下将那些装着埃斯塔利亚地区情报的金属箱子抬上前来。 箱子被打开，里面露出了大量的、用各种材质绘制的海图、写满了潦草斯卡文文字的羊皮纸卷、以及一些看起来像是侦察报告的石板。 这些东西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和海水的咸腥味，显然是坏血病氏族多年积累下来的心血。 “大工程术士大人，请看。” 白兰地钩爪拿起一张绘制在某种坚韧鱼皮上的海图，铺在甲板上， “这就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关于埃斯塔利亚西海岸最详细的海图。” 埃斯基凑上前去，猩红的鼠眼仔细地审视着这张海图。 海图绘制得相当粗糙，比例尺也不甚精确，但上面密密麻麻地标记着各种重要的信息， 海岸线的轮廓、主要的港口和定居点、已知的暗礁和危险水域、洋流的方向、以及最重要的，那些用红色叉号或者骷髅头标记出来的、属于高等精灵的殖民地和军事据点的位置。 “这里，” 白兰地钩爪用他那粗壮的、断了一根手指的爪子，指向海图最南端的一个突出的海角， “就是浩瀚洋之门。” 埃斯基的目光聚焦到那个位置。 那是一个形状如同巨大利爪般伸入西海的海角，扼守着从南方海域进入旧世界西海岸的关键水道。 海角的顶端，用醒目的红色标记着一座规模庞大的要塞图标，旁边潦草地写着几个斯卡文象形文字， “尖耳朵”、“要塞”、“很多弩炮”、“魔法”、“打不过”。 “浩瀚洋之门。” 埃斯基重复了一遍， “听格里克说，这里常年驻扎着一支洛瑟恩海卫的分舰队” “何止是分舰队！” 白兰地钩爪的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根据我们最近一次冒险派出的侦察小队传回的最后消息，那里的守军规模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庞大！” 他拿起另一份羊皮纸卷，展开在海图旁边， “这是我们根据历年来的侦察和俘虏审讯，整理出来的关于浩瀚洋之门的情报摘要。” 埃斯基快速地浏览着羊皮纸上的内容。 浩瀚洋之门要塞，修建在海角的最高处，由坚固的未知材质的岩石和魔法加固的材料建成，拥有多层防御城墙和密集的炮台阵地。 要塞内部不仅驻扎着至少大约两千人的洛瑟恩海卫精锐步兵和弓箭手，还配备了大量的鹰爪弩炮，以及和战舰一样强大的攻击魔法装置，甚至还有巨龙！ 除了陆地要塞，海角下方还有一个隐蔽的深水港，可以停泊大型战舰。 港口内常年驻扎着一支规模不小的洛瑟恩海卫舰队，包括至少两艘龙舰级别的战船，作为旗舰，十到十五艘鹰舰，以及数十艘更小的隼舰。 更麻烦的是，在浩瀚洋之门对面的海面上，相隔大约十几海里，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岛屿，叫艾索尔岛。 这座岛屿同样被高等精灵牢牢控制着，上面不仅有他们的定居点和资源采集地，更重要的是，岛屿的东侧也修建了一座规模稍小但同样坚固的海上要塞，与浩瀚洋之门的陆地要塞形成了交叉火力，彻底封锁了两者之间的水道。 “也就是说，” 埃斯基摸着下巴，眉头紧锁， “想要从南面绕过浩瀚洋之门，就必须承受来自海角要塞和艾索尔岛要塞两面夹击的炮火，同时还要面对他们那支强大的驻守舰队” “没错！” 白兰地钩爪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我们尝试过无数次，想要强行冲关，或者在夜间、雾天偷偷溜过去，但每一次都被他们发现，然后被轰得人仰船翻！那两座要塞的弩炮和魔法的射程远得吓人，而且精准无比！” “他们的舰队更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我们的船根本无法靠近！” “除非，”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除非能够同时压制住两边的要塞火力，并且牵制住他们的舰队，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埃斯基盯着海图上那个如同死亡咽喉般的“浩瀚洋之门”，陷入了沉思。 这可比我想象的要麻烦得多。 简直就是个海上版的凡尔登绞肉机。 想要硬冲，恐怕得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除了浩瀚洋之门，北边这些据点呢” 埃斯基指着海图上埃斯塔利亚西海岸其他几个标记着高等精灵据点的位置问道， “塔尔.卡瑞迪斯（tor caedith）、塔尔.伊丝塔（tor isthar）、库利斯（khuris），这些地方的情况如何” “这些据点，” 白兰地钩爪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规模比浩瀚洋之门要小得多，大多是些殖民地、贸易站或者小型的军事哨所。防御工事有，驻军也有，但数量和质量都远不如浩瀚洋之门。” “不过，” 他补充道， “这些据点之间彼此可以互相支援，而且都有魔法传讯装置，一旦遭到攻击，很快就能向浩瀚洋之门求援。” “我们以前也尝试过通过地道去偷袭这些小据点，抢点东西就跑，但很少能占到太大便宜，一旦被他们的援军缠上，就很难脱身了。” 埃斯基点了点头，将这些信息都记在心里。 看来，想要在埃斯塔利亚西海岸建立一个稳固的据点，浩瀚洋之门这个钉子是绕不过去的。 必须想办法拔掉它，或者至少是暂时瘫痪它。 他扫视了一眼白兰地钩爪提供的其他情报，大多是关于高等精灵海军巡逻路线的零散记录、一些模糊不清的战舰结构草图、以及对他们常用战术的简单描述，虽然不够系统，但也聊胜于无。 “格里克！” 埃斯基通过通讯水晶呼叫。 “在-在呢！头儿！” 格里克的声音立刻响起。 “你过来一下，看看这些情报，有什么要补充的。” 很快，钩爪格里克就带着几个同样是前坏血病氏族的老水手，从“尾巴鞭子号”来到了窃魂者号的甲板上。 他们看到白兰地钩爪，眼神都有些复杂，但还是先向埃斯基行了礼。 格里克拿起那些海图和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不时地和其他几个老水手低声交谈着，用爪子在上面指指点点。 “嗯，这张海图画得还算准，不过这里，” 格里克指着浩瀚洋之门附近的一片海域， “水下的暗礁比图上标记的要多得多！而且会随着潮汐移动！非常阴险！” “还有这里，艾索尔岛的西边，有一个隐蔽的海湾，风浪小的时候，他们的巡逻艇经常躲在那里。” “至于那些尖耳朵玩意儿的战术，” 格里克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了憎恨和一丝不情愿的佩服的表情， “他们最喜欢用的就是那个什么‘艾纳瑞昂之矛’阵型！” “几艘隼船在前面当诱饵，把我们引诱过去，然后他们的鹰船就从两翼包抄过来，用弩炮和魔法把我们轰成碎片！我们吃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个亏了！” 格里克和他的手下们，凭借着他们多年来与高等精灵周旋的经验，对白兰地钩爪提供的情报进行了许多重要的补充和修正，让埃斯基对敌人的情况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很好-很好。” 埃斯基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你们这些老家伙还没老糊涂。” 他挥了挥爪子，示意格里克他们先退到一边。 然后，他转向了欧莉隆和赫卡蒂。 “欧莉隆，赫卡蒂，你们都过来。” 两位黑暗精灵女子走上前，目光落在了那张摊开的海图上。 “情况你们也看到了。” 埃斯基指着浩瀚洋之门的位置， “我们想要在埃斯塔利亚建立据点，这个地方是最大的障碍。” “以你们的经验来看，” 他的目光在欧莉隆和赫卡蒂之间扫过， “对付这种级别的要塞和舰队，我们应该采取什么策略” “是集中力量，从海上强行突破还是想办法在埃斯塔利亚内陆登陆，从陆地上迂回攻击他们的要塞后方或者海陆并进” 欧莉隆挑了挑眉，道， “都没什么机会，我的建议，还是想办法联系黑方舟在这边的海域进行破交作战。” “我很确定，欢乐遗忘宫号就在附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