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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多，张鹏飞回来。 此时，太阳虽已西下，余晖仍眷恋大地。 天边，大片火烧云，宛如点燃的裙摆，摇曳生辉，越烧越少。 队部院内正中，由砖块搭建简易篝火台，堆放着不少干柴枯叶。 连同秦青川在内，知青及其配偶，围坐一圈，说说笑笑。 马平福、马建国、段翠花、马平元，稍稍落后而坐。 甚至，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或趴在墙头，或挤在门前。 秦青川站起身，拍了拍手。 待现场安静，笑呵呵开口。 “后马大队知青篝火晚会，即将开始，在这之前，我代表大队，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王岩松仰着脖子，当即喊了一嗓子。 “三儿，大考恢复，是真的么” 何劲柏紧跟着悠悠一声。 “那还能有假，要不然干嘛弄篝火” 眼见胖瘦头陀，日常互怼，秦青川不禁笑了笑。 “消息暂时不确定，鹏飞哥带回的百姓日报，以及公社领导推测，想来大差不差。” “那可太好啦。”丁琴一甩高马尾，很是激动。 吴静静声音有些颤抖，“真的么，这是真的么” …… 听着议论声越来越大，秦青川再次拍手。 “大家都安静，具体什么时候会正式下文，又如何恢复，对家庭成分有没有限制，对报考人有哪些要求，全都不确定呢。” 说着，环视一圈，见众人冷静下来，开启长篇大论。 “包括我在内，大家从天南海北，相聚于此，从陌生，到熟悉，甚至有人已然成家，说一句，后马大队是第二故乡，一点不为过。 在这里，咱们有过迷茫，有过欢笑，感受到温暖，也体会过心酸，然而，这些层层不断，绵绵不绝，念念不忘的旧时光，兴许就是来日最美好的念想。 下午，我和马大爷沟通，关于大考，他比咱们还要上心，生怕这件足以改变人生的机遇、转折点，咱们没能抓住。 也提出由队部出面，帮大家采购复习资料，甚至连上工，也会适当减少，更是表示，十来个人，哪怕不上工，队里也养得起。 ……” 足足上千字，秦青川饱含深情，逐步拨动大家的情绪，就连马平福四人也有些动容。 到最后，话锋一转。 “此情此意，直击心灵，我提议，咱们做个约定，哪怕考出去，以后也要常回家看看，更不要做对不起大队的事。” 此言一出，当即就炸了锅。 王岩松眉梢一挑，没好气一声。 “三儿，你小子瞧不起谁呢，对不起大队的事，这得多缺德才能干得出来” 紧接着，何劲柏不甘人后。 “就是，咱们十来个人，谁不知道谁，大家品行都没问题。” 就连黄世强、郑明亮、田巧云、钱慧慧、唐瑶瑶五人，也一肚子不解，搞不懂干嘛要这么说。 秦青川面带微笑，分但不压制，反而火上添油，悠悠反问。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万一呢” 好家伙，刚才仅仅是蜻蜓点水，现在妥妥的指着鼻子骂娘，都是年轻人，这谁受得了。 何劲柏脸色铁青，怒目而视。 “三儿，即便你是大队长，贡献大，也不能由着嘴胡咧咧。” 王岩松不由得拔高声音。 “你小子说清楚，事关名声，传出去，大家怎么做人” 甚至，女知青也纷纷出言。 赵珊珊唇角微微颤抖。 “三儿，给大家道歉。” 丁琴眼露失望，冷哼一声。 “道歉。” …… 之所以反应如此剧烈，主要是名声太重要。 此时的人，哪怕穷死也要脸，虽然过得不咋地，但社会风气真心好。 哪像前世，个别人堂而皇之，触碰，乃至践踏道德底线。 场面几近失控，马建国作势起身，准备上前帮忙。 旁边，马平福拿着烟杆，直接拦住，微微摇了摇头。 秦青川立在原地，面不改色，尽显坦然。 无他，剧本出自他手，气氛也是他在推动，只为顺理成章，给大家上把枷锁。 双手抬起，向下虚压。 “大家听我说，之前，我听说，有知青被推荐上大学，竟然直接抛妻弃子，想着提醒大家呢。” 说着，讪笑一声，鞠躬道歉。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 待起身，抬头，故意露出一抹轻蔑。 众人一看，恨得牙痒痒，你特么什么表情，这不是妥妥的怀疑么 何劲柏脸皮子一抖，语气极为坚定。 “我何劲松做人，堂堂正正，当着大伙的面，我写保证书，要是做出这种畜生行为，你们直接去举报。” 张鹏飞果断跟上。 “还有我。” …… 秦青川见状，嘴角闪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刚才真是失言，我还不相信大家么，没必要，真没必要。” 众人不为所动，于是篝火晚会暂停，齐齐进窑开写。 结了婚的，不分男女，结婚经历写得清清楚楚，更是保证，即便考上大学，去城里工作，也会夫妻同心。 没结婚的，表示，以后如果有能力，定然会帮扶后马大队。 甚至，写完还不算，拉着其他人，让签字见证。 至此，秦青川请君入瓮，完美收官。 当然，万事无绝对。 法律条文，清晰明了，仍有人守不住本心，区区保证书，不过是一记警钟罢了。 只为有人产生这种想法，能够谨慎，害怕。 待众人重新回到院内，秦青川再次深深鞠躬，足足九十度。 “对不起，各位哥哥姐姐，大家品行没得说，刚才我胡说八道，你们想骂想打，任凭处置，现在天色已黑，篝火晚会正式开始，罚我唱歌，跳舞，怎么着都成，只要能原谅我。” 态度诚恳，说完，一直保持弯腰姿势。 众人面面相觑，火气慢慢消散。 王岩松摇了摇头，笑骂一声。 “你小子，平时蛮稳重，今个发哪门子神经呢，事关名声，可不敢瞎说，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何劲柏也点着头，叹了口气。 “三儿，以后这种玩笑话，还是不要说啦。” 郑明亮早就忍不住，要不是黄世强拉着，刚才就冲了出去。 眼见大家情绪缓和，当即嚎了一嗓子。 “点火，三哥，给大家唱歌，跳舞。” 钱慧慧嘿嘿一笑，跟着起哄。 “唱歌，跳舞，最好是民族舞，让你胡说八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