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一指定乾坤,病秧子教你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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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王府,议事大厅。 气氛,比徐骁卧房中的更加冰冷,更加压抑。 徐凤年端坐主位之上。 他换上了一身素白色的王袍,强行让自己挺直腰杆,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新王继位的第一件事,不是安抚人心,不是整顿军务,而是接见这群不怀好意的恶客。 大厅下方,北莽使团一行十余人,大马金刀地坐着。 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穿锦袍,头戴玉冠,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看似温文尔雅,但一双眼睛开合之间,精光四射,带着一股俯瞰众生的傲慢。 北莽,棋剑乐府宗主,拓跋菩萨之下,公认的北莽第一宗师。 名为乐章,实则杀人。 他的目光,在议事厅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主位上的徐凤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听闻北凉王不幸薨逝,我等奉北莽大帝之命,特来送行。” 乐府宗主的声音不急不缓,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只是不知,这没了猛虎的北凉,还剩下些什么”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悠悠说道。 “一群病猫吗” “放肆!” 脾气最火爆的褚禄山当场拍案而起,一身肥肉都在颤抖。 “大胆狂徒,敢在我北凉王府口出狂言!” 乐府宗主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地品了口茶,淡淡道:“怎么我说错了” “北凉素来以武立命,如今老王爷不在了,我等远来是客,想与新王殿下切磋一二,讨教几招,也算是……为老王爷的在天之灵,检验一下这北凉的成色。” “不知新王殿下,可敢应战” 他将“切磋”二字,咬得极重。 这哪里是切磋,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 以他宗师榜前列的实力,来挑战一个刚刚弱冠,武道才初窥门径的徐凤年 赢了,是理所应当,北凉颜面尽失。 若是不敢应战,那更是懦弱无能,整个北凉都会成为天下笑柄。 北凉这边,一众将领个个怒目圆睁,却又心头一沉。 剑九黄已逝。 王仙芝不出手。 放眼整个北凉,谁能稳稳压过这位棋剑乐府宗主一头 陈芝豹或许可以,但他此刻只是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一时间,整个北凉王府,竟被一人逼得无人能应战! 屈辱! 巨大的屈辱感,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在场所有北凉人的咽喉。 徐凤年放在膝上的双手,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身为北凉王,他退无可退! “好……” 就在他准备豁出去,拔刀应战,哪怕是死,也要扞卫北凉尊严的时候。 那乐府宗主又开口了。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脸上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怜悯。 “唉,说起来,徐骁一生枭雄,战功赫赫,可惜啊……生了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废物儿子。”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 “他这一死,倒是清净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轰! 这句话,如同火星掉进了炸药桶。 “你找死!” 徐凤年再也无法忍受,怒吼一声,腰间的春雷刀瞬间出鞘半寸! 然而,一只手,一只苍白而虚弱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病秧子”三公子徐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大厅。 他依旧是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模样,脸色蜡黄,身形佝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靠着一根柱子,才勉强站稳,一边咳嗽,一边对徐凤年虚弱地摇了摇头。 “大哥……息怒……” 然后,他抬起头,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看向了高高在上的乐府宗主。 “欺负我哥,就是欺负我。” 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喘息。 “我……咳咳……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可以……跟你讲讲道理。”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随即,北莽使团那边,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讲道理” “北凉王府是没人了吗派一个快死的病鬼出来讲道理” 乐府宗主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指着徐锋,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好啊!本宗主今日,就听听你这个病秧子,能讲出什么道理来!” 徐锋没有理会他们的嘲笑。 他松开了徐凤年,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朝着大厅中央走去。 所有人都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的脚步很慢,很虚浮。 仿佛每走一步,都在消耗他本就不多的生命力。 他就这样,走到了乐府宗主的面前。 相隔三步之遥。 “比如……” 徐锋抬起头,对着那位还在讥笑的宗主,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这个道理。”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修长、干净,却因为“病弱”而显得有些无力的手指。 他没有指向乐府宗主本人。 而是指向了……乐府宗主面前桌案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他轻轻地,凌空一点。 刹那间。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爆,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恐怖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力量,降临了。 那是一种超越了武道,超越了真气,近乎于“道”的规则之力。 【儒圣气象】的煌煌天威,混合着【虚空时序】的湮灭法则,被徐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凝聚在了那小小的一点之上。 在场所有人,包括徐凤年,包括陈芝豹,都瞳孔骤缩! 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位不可一世的乐府宗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眼神,从极致的傲慢,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 他想动,想喊,想逃! 但他做不到。 时间与空间,在他身上,仿佛陷入了永恒的停滞。 然后,分解开始了。 从他身前的茶杯开始,那精致的瓷器,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细腻的粉末。 紧接着,是桌案。 再然后,是他本人。 他的锦袍,他的皮肤,他的血肉,他的骨骼,连同他身下那张由坚硬铁木制成的椅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肉眼可见,却又快到极致的速度,层层分解,湮灭,化作了最原始的,灰色的尘埃。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甚至没有一丝鲜血。 仿佛他这个人,连同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个世界上,硬生生地……抹去。 一秒。 仅仅一秒钟。 原地,只剩下一捧簌簌飘落的灰色尘埃,轻轻覆盖在地面上。 微风拂过,便烟消云散。 整个议事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