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画师入京，初闻严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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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离阳王朝的都城，太安城。 作为天子脚下，天下最繁华的城池，太安城永远是一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景象。然而，在这份繁华的表象之下，一股压抑的暗流，却在悄然涌动。 街上的巡城卫兵比往常多了几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来往的行人。曾经高谈阔论的士子们，如今在茶楼酒肆里也多是沉默不语，偶尔的交谈也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就招来无妄之灾。 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当朝首辅，那位权倾朝野的张巨鹿。 在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巷口，支起了一个小小的画摊。 摊主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正安静地坐在马扎上，面前摆着几幅画。 他身旁，一个身穿素白衣裙的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只是安静地站着，如同画中的仕女。还有一个穿着普通丫鬟服饰的少女，正在旁边整理着笔墨纸砚，动作麻利。 这三人，自然就是改换了容貌的徐锋、南宫仆射和青鸟。 徐锋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从江南来京城寻求机遇的落魄画师，名叫“徐怀玉”。 他的画摊很冷清，因为他的画风，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这个世界的画，讲究写意，追求神似而非形似。而徐锋的画，却是极致的写实。他画的山水，仿佛能让人听到风声水声；他画的人物，一颦一笑，都栩栩如生，简直像是把真人印在了纸上。 路过的人，大多是看个新奇，指指点点，却无人问津。在他们看来，这画得太“真”，反而失了雅趣，匠气太重。 徐锋也不在意，悠然自得地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仿佛一个真正的局外人。他要的，就是一个合理的身份，一个观察这座巨大棋盘的视角。 “青鸟，去对面的茶楼买壶茶来。”徐锋吩-咐道。 “是，公子。”青鸟应声而去。 很快，青鸟提着一壶热茶回来。徐锋给自己和南宫仆射各倒了一杯，一边小口品着，一边听着茶楼里传出的谈话声。 “唉，听说了吗城西的严家，怕是真要完了。”一个压低了嗓门的声音传来。 “哪个严家” “还能是哪个就是三年前被张首辅以‘结党营私’的罪名满门抄斩的礼部侍郎，严 jie大人的那个严家啊！” “哦哦，想起来了。不是说他家还有一个女儿，叫严东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吗怎么了” “还能怎么严大人一去，家产被抄，就剩下那个小院子。严姑娘一个弱女子，靠着给人抄书、做女红勉强糊口。可现在，户部侍郎赵泉的那个傻儿子看上她了，非要纳她为妾。赵泉可是张首-辅的得意门生，这不明摆着是赶尽杀绝，羞辱严家的门风吗！” “太过分了！严大人一生清廉，就因为政见不合，就落得如此下场。如今连他唯一的血脉都不放过……” “嘘！小声点！你想被抓进刑部大牢吗” 议论声戛然而止，茶楼里陷入一片死寂。 徐锋端着茶杯的手，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依旧平静地看着街景。 可他的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张巨鹿，又是张巨鹿。对付政敌，总是喜欢用这种株连家人、羞辱门风的手段，杀人诛心，以此来震慑所有敢于反对他的人。这是典型的法家酷吏作风，有效，但也很容易留下破绽。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才女，一个被压迫的忠良之后……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一个切入棋局的完美棋子。 他放下茶杯，对一旁的青鸟说：“去打听一下，户部侍郎赵泉的府邸，还有那个严东-吴姑娘的住处。” 青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 南宫仆射摘下帷帽，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你要管这件闲事”在她看来，这种凡俗之事，根本不值得徐锋出手。 “这不是闲事。”徐锋看着她，淡淡一笑，“这是一块敲门砖。我想进一道门，需要一块分量足够的敲门砖。而这位严姑娘，和她背后的故事，就是最好的材料。” 南宫仆射似懂非懂。她不懂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但她相信徐锋的判断。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传来。 几个衣着华丽、神态倨傲的公子哥，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徐锋画摊上那幅与众不同的画。 为首的一个锦衣公子，摇着扇子，走到摊前，拿起一幅画着山间瀑布的写实山水图，啧啧称奇。 “嘿，这画有点意思，跟真的一样。” 他身边的跟班立刻凑趣道：“公子好眼力！这画虽然匠气了点，但挂在咱们别院的茅房里，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哈哈哈，有理！”锦衣公子大笑，然后用扇子指了指徐锋，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道：“小子，这幅画，本公子看上了。开个价吧。” 不等徐锋回答，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算了，跟你这穷酸画画的也谈不拢价钱。本公子赏你五两银子，这画归我了，算是你的荣幸。” 说着，他便让身后的家丁掏出银子，准备拿画走人。 这嚣张跋扈的姿态，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却敢怒不敢言。因为所有人都认得，这位是户部侍郎赵泉的独子，赵琦，也就是那个要强纳严东吴为妾的纨绔。 真是巧了。 徐锋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伸出手，轻轻按住了那幅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