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海防异闻录（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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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鸣一席话，斥得在座诸海盗魁首噤声无言，静涛黑圩之使鲁迪佩特亦为之气沮。夏鸣之言句句切中要害，众虽赧然，亦不得不叹其辩才无双、料战如神，更服膺"逆浪血蜂"进退之策天衣无缝。 "噫嘻！好一副铜唇铁齿，好一番攻守兼备之谋！'逆浪血蜂'真令吾辈瞠目！"忽闻朗笑破空，乃"潮语者"魁首卡隆卡尔伦特。其人拊掌续道："此一番叱骂，如醍醐灌顶！夏君所言实无懈可击！试问在座诸位，吾辈结社海上，岂非为快意恩仇、自在逍遥所谓海盗者，本当乘风破浪、血染沧溟！"言至此，卡隆目注夏鸣："夏君当闻吾'潮语者'旧事。吾等本为泽马里亚诸侯，自圣提亚洛教兴'圣战'，故土沦丧，同胞涂炭，百年基业尽付东流。今蛰伏海上，日夜厉兵秣马，唯望有朝一日反攻故土！较之尔等襄助之摩尔菲特人，吾辈何异今苟全性命于汪洋，全赖圣教行海禁之政。若其效巴尼左提亚之霸海，吾辈将永堕奴役深渊！" 卡隆振臂高呼："凡纵横四海者，谁不慕自由倘有甘愿受招安、以尊严易富贵者——"声转凌厉，"速速滚回陆岛，做汝等摇尾犬！此等鼠辈，实乃泽玛利亚西南海疆之耻，静涛洋之辱，海盗之名玷污者！"继而铿然拊剑："吾卡隆卡尔伦特，以'潮语者'魁首、七尺男儿之名立誓：无论他团动向，无论特使如何，吾辈必与'逆浪血蜂'同仇敌忾！摧破巴尼左提亚，乃反攻故土之首役。若对此弹丸岛国犹屈膝，何谈光复泽马里亚故土烦请夏君转告蜂宰义大当家，'潮语者'当倾力助阵，不死不休！" 群盗魁首初遭夏鸣痛诘，皆默然垂首；复闻卡隆卡尔伦特慷慨陈词，更觉心旌摇荡。卡隆甫落座，余者如诸部代表次第起立，击节高呼："逆浪血蜂既执牛耳，吾辈当共伐巴尼左提亚水师！" 俄而满堂喝彩声中，唯「掠天五鲨」特使鲁迪佩特如坐针毡。眼见静涛黑圩群枭同心，若再以五鲨威名强压，非但难慑群雄，反令海上诸部嗤笑——堂堂五海霸主，竟不能镇抚一方恐未待巴尼水师来袭，黑市根基已自崩摧。 然五鲨祖制森严："凡涉陆权纷争者，断不可与！"鲁迪虽持节钺，实乃传声之吏，岂敢僭越权柄然当此群情汹汹之际，海寇战意如炽焰燎原，纵使五鲨使者，亦不得不强作斡旋矣。 时也，会场之门，徐然而启。会此际，静涛洋面，素若止水，骤起狂澜，怒浪滔天。 鲨吼之声，穿壁裂膜，震荡于场中。但见群鲨背鳍，沉浮于洋面，漆黑如墨，动若鬼魅。威压四溢，如千军奔突，万马驰骤，众人皆不禁栗然。 俄而一人，推门而入。此君，浑身散发王霸之气，虽似一“绅士”，然霸气内蕴，众人感同身受也。 此人非他，乃「掠天五鲨」之灰鲭鲨贝希尔也。其容，皱纹如刀刻斧凿；其肌，紧绷若钢筋铸就。身躯壮硕，力蕴于内，似藏雷霆万钧之势。双眸深邃，若星辰漩涡，望之辄令人沉溺其中。着鲨皮牛仔之服，难掩其虬髯健硕之肌。 贝希尔缓步入场，每一步皆铿锵有力，声若洪钟，气势如山呼海啸。众人于其前，仿若沧海之虾米、浅滩之小鱼，面对鲨王，心生敬畏。 鲁迪佩特，忽自主席之位而起，退于一旁，恭谨惶恐，拜而施礼，言曰：“贝……贝希尔大人大驾，臣等有失远迎，罪莫大焉……” 贝希尔抬手示意，令其勿言。继而缓至主席之位，从容落座。徐徐摘下礼帽，轻掸其尘，置诸案上，而后曰：“诸公之演讲，精彩绝伦，听者无不热血沸腾。勿因吾至而扰会议之氛，诸公但说无妨。” 其言平淡，然于在场之海盗代表而言，却如惊雷在耳，众人皆惊惶失措，不知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