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余烬下的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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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抱着冷月寒，走得很稳。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踏在星月宗破碎的青石板路上，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怀中的人，依旧那么轻，那么冷。 可他掌心渡过去的那道混沌本源之力，如同一条永不枯竭的溪流，正在她体内，艰难的，却又无比执着的，重新开辟着生机。 他走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残垣断壁。 那些曾经雕梁画栋的楼阁，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框架，在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幸存的弟子们，自发地，向两旁退开，为他让出了一条通路。 没有人说话。 这片死寂，比任何喧嚣的言语，都更具分量。 他们的脸上，还挂着血与土的污迹，身上，是破烂不堪的衣袍。可当他们望向苏辰，望向他怀中那个沉睡的女子时，那些因绝望而黯淡的表情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名为“希望”的火星。 “苏辰……”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是那名幸存的长老，他姓刘，在宗门里管着戒律堂，向来不苟言笑。此刻，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悲戚与疲惫，可他看向苏辰时，却还是用尽力气，挺直了那早已弯曲的脊梁。 他想行礼，却被苏辰用一个动作制止了。 苏辰只是微微颔首，脚步，未停。 刘长老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却终究只是侧过身，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一个动作，便是一种无声的交接。 从今往后，这片废墟上，撑起所有人的，不再是他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骨头，而是眼前这个，刚刚从地狱归来的，年轻人。 穿过山门广场，议事大殿，是宗门内少数还算完整的建筑。 苏辰抱着冷月寒，径直走了进去。 大殿内，早已有人清出了一片干净的角落，铺上了厚厚的软垫。 他弯下腰，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一件触碰即碎的稀世瓷器，将她，缓缓的，平放在软垫之上。 他刚要起身，一只枯瘦却沉稳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让我看看。” 说话的是一位发丝银白的老妪，她是宗门丹堂的秦长老，一手医术，活人无数。她刚刚在战场上救治了数十名重伤弟子，此刻脸上满是倦容，眼神却依旧清明锐利。 苏辰点了点头，退开半步，但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张苍白的脸。 秦长老没有用灵力去探查，那对如今的冷月寒来说，是一种负担。 她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冷月寒的颈侧，闭上了眼睛，神情专注。 大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秦长老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慢慢地，起了一丝变化。 她的眉头，拧了起来。 越拧，越紧。 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收回了手。那双看向苏辰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极为复杂的东西。 有敬佩，有惋惜，还有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言说的凝重。 “如何” 苏辰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所有人的心湖。 秦长老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她避开了苏辰的目光，转向一旁同样满脸关切的刘长老，声音干涩地说道： “刘师兄，你……去清点一下伤亡和物资吧，重建宗门，有很多事要忙。” 这是一种刻意的支开。 刘长老心中一沉，还想再问，却在看到秦长老那不容置喙的神情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满心的忧虑，转身离去。 大殿内，只剩下苏辰，秦长老，和那个沉睡的人。 秦长老这才重新望向苏辰，声音压得更低了。 “苏辰，你渡过去的那道本源之力，保住了她的命。” “若非如此，大师姐她……可能已经……”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那份凝重，几乎要化为实质。 “可是，她的月灵之体，本源亏空的……太厉害了。那混沌邪力，对她的体质侵蚀最重。她的经脉，就像一个被戳了无数孔洞的竹篮，灵力……正在不断逸散。” 苏辰静静地听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秦长老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是酸楚，她咬了咬牙，还是将那最残酷的现实，说了出来。 “她的境界……怕是，稳不住了。” “甚至……日后的仙途，或许……” 后面的话，她没忍心说出口。 可那未尽之意，却像一把无形的，最钝的刀，缓慢的，割在每个人的心上。 大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苏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的，重新在冷月寒的身边，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将她垂落在脸颊边的一缕乱发，轻轻地，拨到耳后。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她冰冷的肌肤。 然后，他抬起头，迎上了秦长老那满是担忧与同情的目光。 “我苏辰在。”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声音，不大，却如同磐石，落定在这片摇摇欲坠的废墟之上，再无一丝动摇。 “她的仙途，便绝不会，就此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