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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户部尚书一年前致仕,一直由周王代管。 成元帝一言不发,气息却冷了下来,“穆卿身为左相,不可不知户部的重要性,且,户部为文官,靖安是武将。” “臣自然知道。” “那你便说说,为何护卫京城安危的御城卫不选,护卫皇宫的骁卫不选,兵部不选,非要选择户部” 户部,掌管大雍银钱,着实是块硬骨头。 穆原道:“臣轮值户部半年期间,见国库日空,可百官富裕,富商也比比皆是,这些年风调雨顺,税收未减少,军费开支未增长,为何,国库日渐空虚” 成元帝心也沉了下去,户部的水太深,猫腻太多,他也想管,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动户部,恐朝堂不稳。 “穆卿所疑,朕也查过,面上干净得很。” “臣说句大逆之言,朝中上下,官员勾连,户部未必干净,可无人敢真去较真查证,臣有此心,却掣肘颇多,靖安公主身份尊贵,也不曾与谁交往甚密,坐镇户部,最为合适。若有问题,公主不会坐视不理,若无问题,陛下也可安心。” “靖安久居边关,对朝中之事一概不知,户部于她而言,过于危险,朝中也会大有反对之声。” 穆原抬起头,目光坚定,“天下是陛下的,陛下的决定,谁敢反对” 成元帝嘴边的话一顿,眼神也狠了下来。 “穆卿所言甚是,只靖安,便会因此陷入危险。” 审视着穆原,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还记恨十年前靖安拒婚一事” 穆原眼神微顿,闪过一丝无奈,恭敬道:“臣绝无此意,只是靖安公主身有大能,敢作敢为,又不曾与哪位朝臣有旧,是最好肃清蛀虫之人,眼下是最能为陛下分忧的不二之选。” 成元帝也叹了口气,如今朝中结党营私,都盯着储君之位。 他每一句话都要拆来拆去地理解,也就穆原不涉党争,能与他说些话。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六个儿子,老大最为优秀,可不幸战死,剩下的皇子竟无一人比得上她的胆识,若靖安是男儿,朕何苦这般为难。” 穆原没接话。 成元帝叹了一口气,疲惫至极,“她今日宴请边关众将,你晚些替朕去看看。” “臣,遵旨。” 看什么 自然是看靖安公主是否有野心,边关将士是否只知靖安不知皇帝了。 回府处理完公文,沐浴更衣之后,带着两护卫,乘坐马车沿着西斜的日头朝柳河的食仙居而去。 靖安公主今日在食仙居宴请边关众将,肯定没空见他,不过远远看着也能看出些名堂。 冬日天黑得早,一路行驶到食仙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柳河四周依然热闹,远远就听到了河面画舫中传出来的丝竹管弦之声。 歌女音色婉转,随水逐波。 食仙居是柳河畔最大的酒楼,入夜之后点上红灯笼,照在河面上。 楼中喝酒叫闹声不断,还有扶在栏杆上喝多了就对画舫女子调笑的。 穆原裹着狐裘下了马车,站在河对岸看着对面的食仙居。 中间一座大拱桥,他却没有过去。 正对的方向,长着络腮胡的颇有些健壮的男人一手拿着酒壶喝酒,一手勾着旁边明显醉得厉害的男人肩膀,朝画舫中唱歌的女子喊道。 “妹妹!妹妹!来陪哥哥玩儿会儿,来玩儿会儿,给你厚厚赏钱!” 四周调笑声响起,都在骂他厚脸皮,想老牛吃嫩草,在军营憋得狠了。 又说了些荤话。 那歌女面颊红透,看着栏杆前一群健硕男人,声音都颤抖了些,还是硬着头皮唱着歌。 络腮胡男人灌了一口酒,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扔到画舫中,咧嘴笑道:“妹妹快来!哥哥等着你。” 穆原看得蹙眉,这话说得也太糙了。 那歌女声音越来越抖,络腮胡喝多了,嘴里也更加不忌讳来,什么话都往外说。 穆原眉头越蹙越紧。 军中有勇有谋的将领是不少,但是凭借勇猛上位的粗人也多。 赵寻吐槽道:“军中什么男人都有,萧将军长得这么好看,初入之时肯定也遭了不少调戏,能在这种环境下杀出一条血路来,真不容易。” 程遇给了他一个肘击,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不是惹郎君心疼吗。 赵寻支支吾吾又道:“不过萧将军是靖安公主的宠将,有靖安公主护着,应该不会受什么欺负。” 河边光秃秃的柳枝迎风而动,穆原淡淡道:“军中自古便是男人的天下,靖安公主能在军中站稳脚跟,必然付出了许多艰辛,公主尚且如此,她一个下属,哪里有那么顺利。” 三人正看着,却见那络腮胡男人身后抬起一手,一巴掌重重打他脑袋,给他打偏一边。 络腮胡瞬间怒了,“哪个王八蛋敢打老子!” 萧钰一脚踢过去,踢得那络腮胡男人往旁边退去,推推嚷嚷又带退几个醉鬼。 萧钰一手提酒壶,一手叉腰,双颊酡红,脸带醉意,眼中是不可一世的傲气。 “你姑奶奶我打的,怎么,喝点儿马尿你是心高气傲,还敢调戏民女了,有本事来调戏姑奶奶我!” 络腮胡男人定睛一看,不满站起了身,呸了一口,开玩笑道:“谁要调戏你,母老虎一个,你倒是净想美事儿!” 萧钰一坛子砸过去,络腮胡一躲,一阵后怕。 萧钰一指屋内,眉毛一挑,叫嚣道:“酒桌上单挑,你要输了跪下叫我奶奶!” 身旁将领瞬间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喝!王将军,你可得替咱老爷们儿争口气,老萧多狂啊,凭啥北地第一酒神被她夺了” “就是,王哥,上,今儿教她做人!” “给咱男人长脸,王将军!” 络腮胡也是个有气性的,脑子本来就昏,手中酒壶一砸,“喝就喝,以前那是怕贻误军机故意让着你,今儿让你知道你王哥的厉害,等下你输了给我跪着叫爷爷!” 萧钰上前扯着他的衣服就往大堂里拖,“谁怕谁啊,我今儿吃点儿亏,就收你这么老个孙子了。” 一群人起着哄就往大堂里去了。 赵寻看得目瞪口呆,“这威武霸气的女将军谁啊” 程遇也摇头感叹,“靖安公主麾下尽是巾帼英雄啊,北地第一酒神,这么年轻” 穆原看得头疼,叫叫嚷嚷的。 视线四下找了找,没看到那熟悉的面庞。 正欲朝一旁拱桥而去,想去河对岸看看。 却在转过几步,看着从对岸捂着嘴摇摇晃晃鬼鬼祟祟冲过拱桥躲在树边弯腰呕吐的人。 暗紫色衣袍融入夜色中,表情痛苦,呕得天昏地暗,站都要站不稳。 躲在柳树并不粗大的树身后,滑落下去,蹲在地上,抱着头喊着难受。 穆原脚步被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