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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往李家别墅走过来的正是钱老夫妇，李先生的前岳父母。 丽芳觉得自己在客厅坐着似乎不妥，于是带着莹莹站在大门口等着。 李先生走到门口，打开院门叫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钱老爷子精神矍铄，中等偏胖，穿着一件深咖色衬衫配黑色裤子，给人感觉心宽体胖。此时眼睛铜铃般瞪着李先生，嘴角却带着笑说：‘怎么我大哥过生日我还不能来呀’ 李先生也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怎么知道的’边说边接过钱老太太手里的礼盒。 钱老太太呵呵笑着说：‘多少年的交情了，我们能不记得呀哈哈哈。’只见她一身上好的真丝衣裙，身材比李老太太保养得好一些，不胖不瘦的，皮肤却没有李老太太白皙，但也不黑。 李先生叔叔婶婶看清来人后，此时也来到大门口迎接。因两家是世交，从小在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彼此太熟悉了。 李老先生激动的迎上前说：‘你们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万一我们不在家呢’ 钱老爷子说：‘那不能，你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哪都没家里好哈哈哈哈。’ 李老爷子也哈哈哈笑着说：‘那是的。’ 李老太太乐呵呵的挽着钱老太太的手往大门口走去。 在大门口又和李先生的叔叔婶婶寒暄了一阵，众人进屋落座了。 丽芳听吴姐说起过，两家是世交，一直有来往，生意上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因为李先生的离婚，当时两家闹得并不好看，这几年两家的老人几乎不怎么见面，但偶尔的电话问候还是有的。想来，应该是因为融资的关系，钱老爷子又有心走动了吧。 说到底，他们都是久经商场的生意人。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一屋子人，钱老夫妇都很熟悉，除了李太。 但李老先生夫妇并没有马上向钱老夫妇介绍李太，而是和李先生叔婶一起，三对老朋友相互问起了彼此的近况。 把沙发让给了三对老人，一帮年轻人去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坐着聊天。依然是堂妹最活跃，说得最多。李先生微笑的听着，偶尔打趣她一句。李太也在旁边听着，脸上含着一抹已经凝固的笑，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李先生仍称呼钱老夫妇爸妈，当时丽芳是站在大门口，而李太是向院门口走，所以只看到了背影，不知她当时是什么想法。不过丽芳心想，以李太一贯的性格，听到这声爸妈，心里必然不会高兴。 李先生边听堂妹他们聊天，边不时瞄一眼三对老夫妻。这时看到叔叔拿起茶杯，忙起身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开始为六位老人泡起茶来。 丽芳带着莹莹在不远处，看到李太仍保持着原来的表情和姿势，但目光散开了，丽芳知道，李太的余光扫瞄着沙发那边，越发显得心不在焉了。 等李先生为几位老人斟好茶，李老太太望着李太和颜悦色的叫道：‘小黄，你来一下。’ 李太闻言，眼底怔了一下，随即便微笑着走了过去。 等她走近时，李先生略侧了一下头看了看身边的沙发，温和的说：‘坐吧。’ 李太保持着微笑，慢慢在李先生身旁坐了下来。李先生拿了个茶杯倒了茶，轻轻放在李太面前。 李老先生说：‘小黄，这两位是你钱叔叔和周阿姨。’ 隔了几秒，又补充道：‘也就是垚垚的外公外婆，和我们是老朋友了。’ 李太双手放在双腿上端坐着，温顺的叫道：‘钱叔叔好，周阿姨好。’ 钱老先生喝了口茶，笑着点了点头。 钱老太太把嘴角的微笑漾开了一些，看着李老太太和蔼的说道：‘小黄一看就温柔贤惠，姐姐福气真好。呵呵呵’ 李老太太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先生的婶婶说：‘谁说不是呢，我这个大嫂啊还真是有福气，我大哥对她好，儿子又有本事，哈哈哈。’ 这时垚垚回来了。一进屋就看到了钱老夫妇，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脚下却还是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甜甜的叫外公外婆。 钱老夫妇也从垚垚进门就看到了，眼里放着光，不再喝茶也不再说话，就笑吟吟的看着孩子走近。 垚垚叫了外公外婆，钱老太太起身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左看右看了一番，对钱老先生说：‘你快看看，又长高了是不是咱俩都多久没见着这孩子了’声音里有了一丝哽咽。 钱老爷子哈哈一笑说：‘是长高了，这个年龄正是长个的时候呢。’ 李先生插话道：‘平时除了上学，还有各种培训补习班，几乎没有什么空余时间。’ 李先生的叔叔说：‘可不是吗，现在的孩子可真累，我们家那四个臭小子，我想见上一面都难呢。’ 钱老太太拉垚垚在身边坐下，把给他的礼物拿出来，垚垚懂事的说：‘谢谢外公外婆。’ 钱老太太又拿出一个盒子，小声说：‘这是妈妈带给你的。’ 垚垚拿起来，仔细看了又看，小心的放在了茶几下面的抽屉里。 这时，李先生说：‘好了，去和叔叔婶婶姑姑姑父打声招呼去吧。’ 垚垚起身朝那边走去，堂姑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钱老先生看看李先生夫妇，叹了口气说：‘唉，是小女没有福气呀。’ 李老爷子说：‘梅梅是个好孩子啊，我看着长大的能不知道吗是我们没教育好儿子。’ 李先生低着头，手里端着一杯茶，没喝。 李太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先生的叔叔轻轻一笑，往沙发后背上一靠，大大咧咧的说：‘哎呀，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他们呢。咱们这些老家伙过好自己就行啦。’ 李先生的婶婶哈哈一笑，说：‘以为两个大哥都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管，只顾自己吃喝玩乐呀’ 叔叔侧头一笑，说：‘这是什么场合呀你还这么挤兑我’ 婶婶也乐了，不甘示弱的说：‘正好，让我这几个哥哥嫂子管管你。除了他们还有谁能说你’ 钱老爷子哈哈一乐，没说话。 钱老太太说：‘你俩这是准备斗一辈子嘴呀’ 李老太太微笑着说：‘没办法。’ 李先生给每个人的杯子续上茶后，又开始重新泡起茶来。 钱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个前女婿专心的泡着茶，又看了看李太，收了笑容说：‘小李，你以后还是改口叫我们叔叔阿姨吧。’ 李先生闻言，手停了一秒，没抬头，也没说话，继续动作。表情柔和淡定。 李老先生说：‘一个称呼而已，随他怎么叫吧。’ 这时，李太抬起头来，看了李老爷子一眼，把脸微微侧向一边，看着不远处的莹莹。 李太介意了。 李先生给茶壶加满水，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袋零食递给李太，温柔的说：‘你去看看莹莹是不是饿了’ 李太接过，站起身往丽芳这边来了。 吴姐出来说可以开饭了。 今天一共有17个人吃饭，除钱老夫妇是意料之外，其他15个是早就知道要来的。所以吴姐准备了两桌。 都是至亲好友，所以老爷子发话，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 此话一出，钱老爷子、李老爷子兄弟俩不约而同朝一个桌上去了，看来三个老兄弟想在一起喝个痛快。 李先生也跟着过去了，堂弟和堂妹夫自然也要陪几位老爷子喝一杯的。 李老爷子看这桌人少，又叫李老太太和钱老太太过来。 李老太太又叫了自己的妯娌一起过去。 这样正好一桌九个人，一桌八个人。李老爷子家吃饭，向来保姆是同桌一起的，所以今天玉芬是第一次和李太同桌吃饭。 今天因为是老爷子的生日，所以菜做的丰盛精致。两个桌上的菜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十二道菜，四凉八热，外加一个汤。 菜的做法和平时不太相同。别的就不说了。就说虾吧，他们三个人在家，做虾一般白灼，吃个原味，图个健康。今天吴姐做了一道富贵花开，摆在盘子里很漂亮，一看就想到吉祥如意。还有一些丽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一桌菜五颜六色，好看又好吃。连钱老太太都说几年不见，吴姐的手艺又长进了。 莹莹坐在丽芳和玉芬中间。垚垚在玉芬右侧。玉芬拿了一双公筷放在自己面前。专门给自己和垚垚夹菜。默默吃饭，一句话也没说。 丽芳开始时自己并没有吃，先喂莹莹。玉芬自己吃好后，对丽芳说：‘姐，你吃吧，我喂她。’ 吴姐也慢慢的吃着饭不说话。偶尔堂妹和堂弟媳主动和吴姐聊天，她才简短的回应一下。丽芳感觉到平时笑眉笑眼的吴姐，对这两位很冷淡。哪怕她们很尊重吴姐，不停找话题，可吴姐却并不想和她们多话。 据说，当年垚垚的妈妈和堂弟媳妇两人明里暗里针锋相对，因为垚垚妈妈个性要强而且娘家实力雄厚，堂弟媳妇从没占过上风。吴姐看多了，反正都不是省油的灯，索性都不理，只一心照顾好李老夫妇，做自己份内事。 李太虽是大嫂，又是主人。可到底人家是亲姑嫂，这几年虽然见面并不多，可每次见面，她们俩都免不了明里暗里的针对李太，在言语上吃过不少亏，所以李太也不太和她们说话。 堂妹提议去那边桌上给寿星和客人敬酒。被李老爷子听到后回绝了，说家里人随便吃点饭，不用那套。自己老兄弟几个安静的喝点。大家也都知道老爷子一向不爱搞虚礼，恭敬不如从命。 大概是应酬了一辈子，现在年纪大了，喜欢一切从简吧。也许是只想和老兄弟们安静的说说话吧。 这边桌上比较安静，各自吃着饭，李太偶尔的说一句让她们不要客气，随便吃。心思却全在那边桌子上。 听着李先生一口一声爸妈，李太脸色越来越冷。筷子一直在碗里挑啊挑，碗里的饭菜却像生了根，怎么也挑不到嘴里。 堂弟媳妇大概看出一点端倪来，状似打抱不平的小声说：‘大嫂，你回头可得和大哥好好说说呀。’ 李太勉强一笑说：‘说什么’ 丽芳觉得，她应该是不想在堂弟媳面前输了阵。 堂弟媳妇更加小声说：‘都离婚了，还爸妈爸妈的。’ 李太看了看她，没有再说话。脸色更加不好了。 大人们说话，谁也没留意孩子。这时突然听到垚垚把筷子重重一摔，说了句：‘我吃饱了。’就径直离开了餐桌。 堂弟媳妇觉得没趣，又开始吃饭。堂妹给堂弟媳妇夹了一筷子清蒸鱼，说道：‘嫂子，这鱼很鲜，你尝尝。’ 这边桌上一时有些冷场，那边桌却正热闹。 三个老爷子想起了他们小时候在军区大院一起成长的那些年，仿佛还是昨天，可一晃都已是儿孙满堂了。 时光流逝，岁月沉淀，一转身便是一世光阴的故事。 李老爷子又说起年轻时和亲兄弟一起在事业上打拼，和钱老爷子相互扶持守望的那些事，说到动情处，竟是无言，只好端起酒杯，和老兄弟们碰一碰，一饮而尽。 尘封往事，触动柔肠。菜过五味，酒至半酣，我干杯，你随意。 钱老爷子也端起酒杯，豪迈的一饮而尽。 堂弟和堂妹夫早已没有喝酒了，和三位女眷一起坐在餐桌前陪着三位老爷子，听他们聊天。 李先生本来是握着酒瓶给他们倒酒。这时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的沉默。往后，往后，再往后，不可说，不可说啊。 还是叔叔打破沉默，对李先生说：‘叫你媳妇来给客人敬杯酒啊。’ 丽芳听到这句话，有点不明白了。刚才不是老爷子说都不用过去敬吗现在为什么让李太去 那边桌上的都已经吃完了，吴姐和玉芬已经在收拾了。 李太一行人去了沙发上，垚垚今天自己去了书房写作业。张老师今天没来。 李太听到李先生在叫自己的名字，起身站起来。堂弟媳妇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意思。 李太看了她一眼，款款走向丈夫那边的餐桌。 夫妇俩一起先给李老爷子敬完，又给钱老夫妇敬，最后给叔叔敬完，李太微微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丽芳觉得今天李太比较顾全大局。总算没在钱老夫妇面前失态。 送走客人们后，李先生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回自己别墅。 李先生抱着已经睡着的莹莹走在中间，左边是垚垚，右边是李太。 丽芳和玉芬在后面不远处跟着。 明月高悬，微风轻拂。今晚夜色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