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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太阳就晒得晃眼，育婴师丽芳去院子里晾了自己和莹莹的几件衣服，前后不过才几分钟，就感觉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 今天是个周末，家务保姆玉芬和丽芳吃过早饭才七点，莹莹还睡着，她的起床时间是八点，比较准时。二楼住的雇主李先生夫妇和儿子垚垚也还没起床。所以不能大动作打扫。 玉芬去了院子里浇水，等把前后院的花草都浇了个透之后，又从窗台上拿起剪刀，开始修剪花枝。 丽芳要听着房间里莹莹的动静，所以就在一楼客厅待着。把茶具都洗干净了，又把茶几收拾了，就坐在落地玻璃前看着玉芬顶着大太阳修剪，其实前不久刚剪过，本来可以再过些日子剪的。李太可能是怕玉芬走了之后新来的人衔接不上吧，所以让玉芬走之前再修一次。 其实，丽芳知道玉芬早就已经在做准备了。因为她看到这几天玉芬有空就把厨房里一些平时不经常打开的橱柜都清理了一遍。又把客厅那些柜子顶上，底下，都该抹的抹，该擦的都擦了一遍。这些地方本来都是隔一段时间清理一次。丽芳试着对玉芬说过，让李先生给涨点工资，留下来继续做，玉芬没回答。 雇主一家三口下楼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三个人都是一身运动装备。特别是李太，一身白色运动服配着利落的短发，显得朝气蓬勃。李先生则一件黑色t恤配黑色运动裤，也是英姿挺拔，垚垚一身明黄，活泼可爱。 当时丽芳已经喂莹莹吃过早饭了，在客厅给她讲故事。 玉芬隔着玻璃看到三人下楼了，放下剪刀，去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就从外面推门进来，满头的汗，笑着对垚垚说：‘小伙子早上好！’，就进厨房去热粥了。 李先生随手开了厨房的空调，就来抱莹莹，李太笑吟吟的站在旁边。垚垚却跟着玉芬进了厨房，像个小大人似的说：‘玉芬阿姨，你为什么不想呆在我们家里了’ 玉芬说：‘小伙子，你怎么这么问呢’ 垚垚说：‘爸爸说你不想干了。为什么’ 玉芬笑着说：‘因为阿姨有新工作要去做。’ 垚垚说：‘阿姨，我希望你一直呆在我们家。’ 玉芬笑了笑，不再说话。 垚垚在冰箱拿了瓶牛奶开始喝了起来，走到客厅对李先生说：‘爸爸，让玉芬阿姨留在我们家吧，我喜欢她的饭菜，她还每天陪我和张老师。’ 李先生本来在和莹莹逗笑，听到垚垚的话，转头微笑看着儿子说：‘那你把阿姨留下来吧。让她就在咱们家。’ 垚垚低头叹了口气，隔了会又抬起头说：‘爸爸，你和阿姨说一下吧。’ 李先生点了点头说：‘嗯’ 李太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望着莹莹，没说话。 李先生突然看着李太，笑了笑，对垚垚说：‘以后学习时让你黄阿姨陪着吧。’ 李太笑笑没说话，垚垚坐在餐桌前开始吃起了三明治。 又跑过来，把咬过几口的三明治喂给莹莹吃。小姑娘刚吃完早餐，明显不想吃，烦躁的摇着头，身子向后仰，双手挥舞着，李先生看着这一幕呵呵直乐。 李太的脸却沉了下来，着急的说：她不吃，你自己吃！ 李先生淡淡扫了她一眼，才温声对垚垚说：‘你自己吃吧。’ 玉芬把粥热好端出来，丽芳连忙把莹莹叫过来和自己玩，让他们三个人去吃早饭。 李太边吃边冲厨房叫：‘玉芬阿姨！我们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 玉芬从厨房走出来，站在餐桌前淡淡应了声知道了。就去了二楼。 又过了两天，还没有派人来，玉芬也不着急，每天仍按部就班的干活。 这天李先生吃早餐时，把玉芬叫到桌前问：‘玉芬，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丽芳在旁边带莹莹，张着耳朵听，很期待玉芬能留下来。 玉芬笑着说：‘我已经说了让您找人呀。’ 李先生抬头看了玉芬一会，沉声说：‘我知道了。’ 丽芳在一旁心都凉了。涨工资是没什么指望了，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快点找人来。 然而，直到玉芬走的那天，也没有人来。 第六天晚饭后，李太在沙发上喝茶，垚垚和张老师已经去了二楼辅导。 玉芬走过去，微笑着说：‘李太，我干完今天的活就算到期了。’ 李太说：‘你们公司还没派人来呢。’ 玉芬说：‘我和公司联系了，他们说介绍了几个你不肯要，但我的时间到了，必须走了。’ 李太睁大眼睛盯着玉芬，又眨了几下，说：‘明天再说吧，我看明天有没有人来。’ 玉芬盯着她看了一会正色道：‘我明天上午必须要走了。不能再拖了。’ 李太低头玩手机，不说话。 玉芬看了她一眼，就上楼陪垚垚去了。 第二天一早，垚垚先下来，吃完早饭，玉芬一只手提着他的书包，一直把他送上车后挥手说：‘垚垚，再见！以后好好学习。’ 垚垚不知道玉芬今天就要走，和平时一样，坐在车里挥了挥手。 不一会，李先生下来了，玉芬今天早上做的麻酱烧饼，外酥里软，两面沾满了芝麻，一口咬下去口齿留香。连一向不爱吃中式面点的李先生都吃了一个。 玉芬泡好茶，等到李先生吃完，去喝茶时说：‘李总，一会李太下楼后我就走了，这段时间感谢你们的关照。’ 李先生望着玉芬说：‘一定要走吗’ 玉芬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李先生又说：‘岀去外面看看也好。到时不行再回来吧。’ 玉芬转身走开了。 李先生又喝了口茶，把杯子重重搁在茶几上，叹了口气，昂首挺胸的出门了。 一会，玉芬收拾好行李箱拿下来放在一楼客厅角落。 又把手上抱着的床单被罩拿去洗衣房。 再上一楼来对丽芳说：‘姐，床单被罩只能麻烦你到时收一下了。’ 丽芳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快十点李太才下楼。玉芬今天没等到她吃完早饭。她刚一出现在楼梯口，玉芬就迎上去说：‘李太，我先走了。工资打给家政公司吧，算到昨天就行。’ 说完也不等李太反应，提着行李箱就准备走。 李太看着行李箱说：‘准备就这样走吗’ 玉芬回头，看着李太，勉强笑了一下，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李太眼睛瞟了一眼行李箱，说：‘都是换洗衣服啊’ 玉芬恍然大悟说：‘是的，都是个人物品。’说完看着李太。 李太环顾了一下摆满各种古玩的客厅，到底是说不出要检查行李箱的话来。 玉芬却看明白了。笑了笑，打开行李箱，摊在地上说：‘您可以现在先检查一下，回头如果是发现家里少了什么东西，还可以和公司联系或报警，都行。我会全力配合您这边的。’ 李太脸上红晕一闪而过，飞快的扫了眼行李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芬说：‘没关系。’说着蹲下身拉上拉链，提起行李箱就出了大门。 丽芳牵着莹莹准备送玉芬出院门。李太说：‘莹莹宝贝，到妈妈这儿来。’ 正好，丽芳一个人送玉芬出了院门，还是舍不得。就陪着她一起朝小区大门口走。 到了大门外，玉芬的老公开着车已经等着了。玉芬把行李箱递给老公，转身对丽芳说：‘回去吧，以后微信常联系。想办法催他们快点找人来吧。’ 丽芳心情不好，舍不得玉芬。想到一回去就要一个人面对那一大摊事，心里一片空白，随意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小区。 回到别墅，一进大门李太就坐在沙发上，皱着眉不悦道：‘家里一堆事呢，你去送了多久’ 丽芳也懒得和她多说。 伸手让莹莹过来。准备和孩子一起去二楼收拾。让李太吃早饭。 上了二楼，玉芬住的那间房门敞开着。 丽芳走了进去，只见拿掉了被套的被子枕头，整整齐齐的叠成四方形，放在床中央。 丽芳打开衣柜，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一排空衣架齐齐挂在柜子横杆上。如一队等待首长检阅的战士。 床头柜上除了一盏台灯，再无它物。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只有一包用了一半的纸巾。 丽芳又走进卫生间。洗脸台上光光的。牙膏牙刷等各种洗漱用品统统不见了。上方的镜子擦得干净明亮，和水龙头一样，上面连一点水渍水痕都没有。 毛巾架也已经空了。马桶显然今天早上才刷过，洁白光亮得可以照出天花板的倒影。 丽芳又朝垃圾桶看去，套着垃圾袋，里面没有任何垃圾。 整间卧室，你很难想象刚才还住着人。已经完全找不到玉芬的任何痕迹。收拾得很彻底。 丽芳不禁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以前的保姆走后，各种狼藉，丽芳都要花时间收拾。只有玉芬。不但走之前把家里角角落落的卫生都打扫了一次，走之前把房间收拾干净，连床单被罩都洗好才走。 原来，人和人之间差别这么大。即便是做着相同的，平凡普通的工作。也有人黯淡无光，有人闪闪发亮。也对，是金子，在哪不发光呢 丽芳带着莹莹，去主卧和垚垚房间整理了一下，就提着两个脏衣篮下楼了。让莹莹跟在自己后面。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怕她磕着了。于是，把两个脏衣篮放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牵着莹莹从楼梯上往下走。 李太还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吃着烧饼。丽芳边下楼边看她。只见她左手拿了一个烧饼，用右手掰下一小块，慢慢喂进嘴里，有一些芝麻或饼屑沾在手上，又把饼放在盘子里，抽了一张纸巾慢慢擦着手指和嘴角。 这时，李太一抬头看到丽芳和莹莹，说：‘王阿姨，你这样孩子摔着怎么办’ 丽芳心里有气，出口说道：‘我不是一只手牵着吗！’ 李太说：‘你一只手牵孩子一只手提篮子，万一孩子摔了你来不及去扶。’ 丽芳听到她这样说，放下脏衣篮。抱起莹莹，三步并着两步走到她面前，把孩子放在她身边。又反身去提着篮子下了洗衣房。 丽芳越想越气。哪个带孩子的人不是口里嚼着饭，眼睛看着孩子，耳朵还听着动静风卷残云三口两口的赶紧吃完去陪孩子 李太又指望自己干家务，还不肯带孩子。看她吃饭那么慢就着急，等她吃完带孩子，得等到中午。自己带着孩子干家务吧，她还挺能找问题。 等丽芳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拿着拖把准备去二楼拖地时，经过一楼，李太说：‘王阿姨，等她睡着你再拖吧，我要出去。’ 丽芳只好放下拖把，又把莹莹牵过来。又想起吴姐说过，这边一缺人时就把垚垚送去那边，老爷子很生气，认为应该让孩子固定住一边，不要居无定所。 于是，丽芳说：‘那洗碗晾衣服收衣服，还有做饭怎么办’ 李太不耐烦的说：‘你看着办吧。’ 丽芳没脾气了。刚才上来的那点脾气已经被李太磨没了。 带着孩子干活不安全，孩子睡着了一个人放床上大人去干活就不危险不怕她醒了哭或是爬起来乱跑摔跤 算了，没带过孩子的人，做甩手掌柜妈妈的人是想不到这些的。她想到的永远是孩子睡了保姆不能跟着睡，得利用这个时间干活。 李太晚饭后才回来。也好，省得做饭，丽芳心想。 这一天，丽芳仍带着莹莹干活，中午给莹莹煮了牛肉粥，自己煮了碗面条。 到下午，想到垚垚要回来吃饭。解冻了一块牛排，切粒炒了，又蒸了两个鸡蛋，炒了个青菜。带着两个孩子吃完晚饭。垚垚知道玉芬已经走了，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张老师和垚垚上楼的时候，丽芳没跟着上去。 因为要洗碗收拾厨房，还要给莹莹洗澡。再说了，莹莹上去乱跑乱说话，也打扰垚垚学习呀。 张老师八点半下来时面带微笑，把他送走后，丽芳抱着昏昏欲睡的莹莹去了二楼。问垚垚今天和张老师上课怎么样 垚垚说挺好的。看来经过磨合，他们已经适应了彼此。否则每天坐旁边陪几个小时也怪难受。反正自己是看不进去书的，看手机还差不多。 晚上，丽芳把莹莹哄睡着后躺在床上。尽管浑身乏力，但心里波澜起伏，所以还是睡不着。 丽芳今天想了很久，突然有点明白玉芬为什么在走之前最先告诉自己，并且让自己有心理准备了。 丽芳想：李家为什么每次迟迟找不到人来因为有自己扛着。 每天赶早起来给他们做早饭，带着孩子见缝插针的干家务，还给他们中饭晚饭做好，床铺整理的平平整整，衣服洗好晾干该叠的该挂的，放的整整齐齐。 他们的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啊，该吃吃该睡睡该出门出门。受影响受累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难怪他们不着急。自己泗不泗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