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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师傅买菜回来的时候，对丽芳说：“如果你去买菜的话，不要买那种包装的牛肉丸，菜市场角落里新开了一家手打潮没牛肉丸，是现做的。” 赵师傅说着，手里拎着袋用透明包装盒装着的牛肉丸，递给了丽芳。 丽芳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赵师傅说：“明天。” 丽芳说：“那我今晚下班了去找你，我去取一千块钱的现金，你帮我带给吴姐。发红包她肯定不收的。” 赵师傅说：“可以呀。” 丽芳等赵师傅把后备箱里的菜全部拿出来，直起身来了，才看着他，正色道：“赵师傅，你过去后， 有空的时候把吴姐的情况和我说一说吧我也挺担心她的。” 赵师傅说：“知道了。” 说完，开着车就一溜类地回了李老爷子那边，他要把菜交给雪梅后，再去接垚垚回家吃午饭。 这一天，午睡的时候，红莲就打了语音过来。 丽芳问：“最近练车怎么样” 红莲说：“不怎么样，经常被教练骂。” 丽芳学车的时候是一对一的，所以没有怎么被骂过。听别人说很多人学车被骂过，丽芳问：“怎么骂的学给我听听。” 红莲说：“教练拿一根小木棍，我们谁打错方向盘就用它打我们的手，问我们到底是脑袋笨还是手笨。整天在驾校里大吼大叫的。” 丽芳知道她有话说，也不再问练车的事情，果然，很快红莲就问：‘听说以前在老爷子家做保姆的吴姐生病啦’ 丽芳说：“是啊。那可是个好人。” 红莲在那边有些小心地说：“我知道她是个好人。老赵今天上午打电话和我说要去看她了。和李老爷子他们一起去，对吧” 丽芳说：“是呀，这事你应该支持才对呀。他们可是几十年的同事。比和家里人相处的时间还久呢。，，” 丽芳话还没说完，红莲就在那边着急地辩解道：“你想错啦，我没有反对！” 于是，丽芳停下来，听她说。 红莲这才慢慢说了起来：“如果老赵这次不去看吴姐，无动于衷，我会觉得这个男人一点感情没有。再加上他儿子儿媳妇那样的，我真得考虑一下了。” “老赵能在这个时候去看吴姐，说明他是个善良的人。我觉得他也不会亏待我的。就算是像我女儿说的，远嫁也值得。两个人会越处越有感情的。” 丽芳听到红莲这么说，还挺佩服她的。凭心而论，换了丽芳自己，赵师傅以前就一直喜欢吴姐，这个时候去看她，自己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心里还没放下她。 看来，只有真正经历过苦难的人，才会真正理解和怜悯苦难中的人。也才会理解男女情感以外的情感。 丽芳不由说道：“红莲，好样的！” 红莲却又有些期期艾艾地说：“其实我也有我的小算盘。就算老赵心里还有吴姐，那又能怎么样呢一南一北，我还比老赵小这么多呢，再说吴姐现在一病，难道他们俩还能再有什么发展不成谁也不是圣人。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丽芳说：“说不定，他这次去看过吴姐，就会顺便去你那边了。毕竟离得这么近。和你女儿他们见上一面，让她们也看看老赵的为人，兴许就放心了。” 红莲说：‘对呀对呀。总比专门请假过来省事。’ 红莲说：“其实，通过这次的事，就算我女儿不愿意，我也愿意和老赵在一起。因为他是个靠得住的男人。至于我女儿这边，慢慢和她说吧。” 丽芳说：“赵师傅知道你的想法， 肯定很高兴。” 红莲在那边笑道：“先不告诉他，看他看完吴姐会不会来看看我。考验他一下。” 丽芳说：“行，我替你保蜜。” 丽芳心里觉得，自己以前竟小瞧了红莲。 李老爷子夫妇和赵师傅先坐飞机到了吴姐老家的省城，租了车直奔县城里，吴姐女儿家在县城。 好说歹说，吴姐还是不想治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门也没有开。 李老爷子便对小卉说：“先把资料给我，我联系了省城的专家，拿给他看看再说吧。” 于是，三个人又周车劳顿的返回了省城。 专家看过吴姐的资料后，说还只是处在中期，有很大的治疗价值 。 这一天晚上，三个人没有返回县城，而是住在省城里。 李老爷子和老太太商量：“她不肯治疗，除了对生活没有信心以外，肯定还怕花钱。虽说她有退休工资和医疗保险，离开家里的时候我们也给了她一些钱，但是你也看到了，她女儿家条件不太好，而且还有两个外孙子。依她的性子，应该是想把钱都留给孩子。” 赵师傅小声说：“怕人财两空。” 李老太太一脸严肃，法令纹更深了，说：“她糊涂！我们既然来了，还会让她花钱吗今天闭门不见，太固执了！” 老爷子自然不会反对。 在省城休整一晚上，第二天下午又去了吴姐女儿家。 这一天，吴姐终于肯出房门了，还定了餐厅，请老爷子夫妇和赵师傅吃晚饭。 晚饭过后，送了吴姐回家。 在小区外面，李老太太看着吴姐，语气颇有些严厉地说：“小吴，你觉得自己一生苦难，觉得自己在苦难里坚强。可在我看来，你就是个懦弱的女人！真正强悍的女人，从来不会沉迷于苦难，她们都会选择跨过去、遗忘、重新开始！” 一向从容优雅，言语温婉的李老太太也有说话掷地有声的时刻。 赵师傅当然清楚。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李家虽然有老一辈的军方背景，但这个社会上，总有背景更强的。 记得多年前，有人因为一起业务纠纷，带着一群人去公司里闹事。正好那段时间李老爷子因事出国去了。 公司的法务和安保都建议先报警，再慢慢处理。 是当年尚且年轻的李老太太站了出来。只带着法务部的一个人，去面对那一大帮人，据理力争，舌战群雄，由最初的争执到最后的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成功的化敌为友。 吴姐看着李老太太，小城昏暗的路灯下，她的眼神总算灵活的转动了一下，笑问：“重新开始” 李老爷子瞅准这个时机说：“过你家门，总得请我们上去坐一会儿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吴姐这才说：“走吧。” 说着，自己就先走在了前面。面前这个吴姐，像被抽去了精气神的傀儡。 李老爷子夫妇也不再多说，跟在后面。 上了楼，吴姐只说了一句：“你们坐一会儿吧，我去烧水泡点茶。” 说着就进了厨房，烧好水，提出来开始泡茶。 虽然器皿不如李家的精美，茶几上还杂乱地放着家里人喝水的杯子、纸巾、指甲钳、小孩的玩具等等，但吴姐依然泡得很用心。 坐在茶几前的一只矮凳上，微垂着头。也许是冬天，她伸出来的双手比以前粗糙了些，但动作还跟以前一样的优美、灵巧。 不知是有意创造时机，还是无意，小卉夫妻俩还没回来。 不大的屋子里很安静，大家也都静下心来看吴姐泡茶，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李家老宅，多少个晚饭后散步回去，吴姐就是这样坐在李家老宅那大理石的大茶几前，这样娴熟的泡茶，随着茶香飘散出来，每个人脸上皆露出舒心的表情。 可今天，大家看着吴姐的表情，是凝重。 吴姐泡好茶，双手奉给了李老爷子夫妇，又递了一杯放在赵师傅面前后，才开口说：“你们千里迢迢来看我，对于我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在我以后的日子里，时时想起，会日日感动和温暖我。” 李老爷子把茶杯朝玻璃茶几上重重一放，放出短暂的一声脆响。 李老爷子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盯着吴姐问：“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到底想怎么样生病而已，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你如果真的要放弃，那也行！没人强逼你。那你就高高兴兴过以后的每一天吧！整天魂不守舍的，无非还是恐惧！不敢去面对！” “你有困难，我们帮你一起克服。我已经打电话让他们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你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吴姐根本无惧李老爷子，轻轻抿了一口茶后，抬起头来看着李老太太。 李老太太根本就没有喝茶，一如平时般端庄地坐着，平静地看着吴姐说：“我们怎么能不管你你原本是在公司里负责打扫先生的办公室，自从那一年，你当时的爱人在公司楼下纠缠你，先生把你带回家里后，你对先生一直有感激之心，在家里做得也很用心，我虽然，，，。” 说到这里，李老太太停了下来。 吴姐看着李老太太，坦然地说：“我感激先生，同时也敬佩你和先生的为人处事。我对您和先生，就像对大哥和大嫂一样的敬重、关心。你们对我也很好。” 李老太太摇了摇头，有些傲娇的稍稍昂起头，眼神越过吴姐轻声说：“时间是最不经过的。一晃，我们都已经老啦，不说这些了，这次来，主要是想让你去治疗。” 李老爷子似乎最不愿提起这些，有些气愤地扬起手朝旁边一挥，道：“别说些子虚乌有乱七八糟的！早知道你今天这样，我当初就不该管你的事！我们家的人别的优点我不敢说，但我们身处高峰时从来不自以为是，身处低谷的时候也绝不放弃！你白在我们身边呆了几十年！我们再待三天，如果你肯治疗 ，我们一起去省城安顿好再回去。如果执意不肯，三天后我们就回深圳了！此生不再相互过问！” 李老爷子说完，起身对李老太太说：“走吧。我们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也累了。回酒店休息！” 赵师傅马上就跟着李老爷子起身了，但脚下没动。 李老太太这才端起茶喝了第一口，说：“茶的味道不错。” 吴姐说：“你们喝了一辈子的好茶，这茶只是最普通的，哪里能算得上好喝客气了。” 李老太太说：“也不是客气，一种茶喝久了，换另一种也该接受。比如你对于自己现在的人生阶段， 也需要科学正确的去接受。” 李老太太说完这句话，也站起身来。 李老爷子开始朝门口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