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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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他们明明在互相用四目对视，可他们之间的眼神的对流总是交错，而无法交汇在一起。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杨一清老将军却笑声阵阵的从屋子里提着把大刀走了出来——“红珊姑娘，既然他不愿意与你多说，你又何必多费口舌呢？不如干脆让我了结了你的性命，好让我博儿出出怨气！”谈话间，老爷子已然摆好了预备一刀劈下去的架势。

好嘛！这下，可把杨天博给吓到了！他连忙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冲了过去，大大地张开双臂，挡在了她的身前，有些恼羞成怒地喝道：“父亲，您别再添乱了！”

“你爹爹我这是在添乱？那我博儿死活闭着眼睛看人岂不是就等于是瞎子一个吗？人家红珊姑娘不就是撒了个小谎嘛！博儿啊，你至于这般郁结吗？”老爷子实在无法理解这对看上去挺般配的年轻人有什么问题，竟然可以闹到要死要活的境地。

但是，杨父一口一个“红珊姑娘”的在叫，杨天博忽然意识到——咦？父亲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连我也只是刚刚从贼人口中听过而已，父亲先前身在屋内，又怎可知贼人在院内所说之话呢？诶，这……真是奇了怪了！顷刻间，他冒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觉得可能会笑破肚皮的滑稽想法——那就是他的父亲实际上早就知道了红珊的前因后果来着。

可不是嘛！父亲的智谋远远在我之上，怎能看不出她的怪异？若非早就得知，绝无可能让她在府里住了这么久！早就得知？随着这个想法的蹦出，他不由地把视线愣愣地瞥向正在“唱戏”的两人——呃……别告诉我，他俩其实……其实……

倏地，“开诚布公”四个大字赫然跃入了他的脑海之中，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啊，父亲啊！您这不是胳膊肘向外拐，帮着别人家的孩子看自己儿子的笑话嘛！

胸闷啊！杨天博“唰”地就沉下了脸儿，恨不得来个捶胸顿足一番。但介于这个看戏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他只能把气愤压在心头，无奈地扬起嘴角，耷拉着眼眉，苦笑道：“父亲，您是怎么知  道此女叫红珊的？她不是我带进的家门吗？就连你儿，我都不晓得，您倒是习得了通天的顺风耳的法术嘛！”呵呵，再加个火眼金睛那就更好了！其不由地在肚子里嘲讽着。

话音冷不丁地传入，气氛变得愈加微妙……

忽听“诶？”的一声，杨一清老将军当时就卡住了——他心脏乱跳，但他知道自己作为“老子”，所以在这个时候怎样都不能现出慌乱之色来。于是就看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后，立刻便将视线落到地上，吞吞吐吐地说：“为父……为父……为父……”

难为他拖了半天的长音，可惜也只有说出了“为父”这两个字，完全没把下文给编出来！

这时候的杨天博真的想拿块豆腐撞撞死算了——“呵呵，父亲，你就别和那个罗刹玩我了！还是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哎，这可真叫人无奈啊！红珊面对这尴尬的情景，偷偷咬了摇红唇，朝着杨父颔首一磕脑袋，以示愿意坦白事情的真相。

杨父看着她，“啪”地一拍脑门，心中也跟着做出了同意的决定。

遂，三人移步到了厅堂之内，准备详谈一二。只是，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的进行吗？

厅堂之中，红珊静静地坐在他俩的中间，没有多话。待在她给了杨父一个眼神之后，其中的原委皆都由老将军转述。

原来，红珊虽为罗刹，但幼时原本只是一个小员外的幺女，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可就在那样平凡清静的惬意中，那年却迎来了一位“灾星”——刘小瑾途经此道，便借宿在其庄园内。

但谁知，仅仅因为家奴给他上了一壶过烫的茶水，居然就被这厮指骂下毒。红员外夫妇护人心切，上前解释他乃是无心之过，可不想竟遭……当时，她才8岁，竟亲眼目睹双亲被刘小瑾当场踢死的惨剧，随后更是被他痛杀了一门除了她以外的全部性命。而那时，刘小瑾只对她说了一句话，那就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刘某的孩子了。”哎，这兴许就是他不要她性命的理由吧。

然而她还是那么小，那么的有心无力！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雪恨，她只能选择一直装傻充愣，认贼作父，忍辱偷生地活到了今日。不过，这些年来，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盼头，因为她打小便有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儿。旁语不必多说，只要每每想起其父生前常在自己耳边的夸耀，她就认定了此生还有倚靠——红员外曾多次情真意切地告之将她许配给了何等的英雄人物之子，甚至还兴冲冲地亲手替她佩戴上了定亲信物！

想那杨父当年进京赶考武状元，却不料在半路上得了疟疾。就在他奄奄一息，晕倒在地之时，正巧被外出采集的红员外撞见。于是，他幸得之相救，才保住了性命。在他病愈临走前，红员外还好心地赠了诸多银两予之。哎，这份恩情莫过于百般深重！故，杨父泪眼朦胧地向红家许诺，倘若自己高中武状元，则必日后送上聘礼，令其子嗣和红家小姐结亲。可是，在杨父高中回去寻访之时，却只看得一片被大火焚烧后的废墟和发黑的堆堆骨骸！

是天灾？是人祸？如果这是天灾，怎会红家无一生还？带着这个谜团，杨父至此便把这个惨景给深深地烙印在了心底。

随时光流逝，杨父渐渐老迈，却依然从未将这事卸下过心头，更将红门一家的灵牌供奉在自家的祠堂之内，年年烧香拜祭，不忘添油添烛的告慰亡灵！

哎，或许这是老天注定，杨天博带红珊入杨府的这天竟恰好是其父祭祀红家的日子。而更令杨老将军吃惊的是红珊身上居然带着他杨家的“信物”！

“砰”地一声，他当时就怔住了！之后，他无比激动地将红珊拉入了祠堂之内，邀之一同拜祭，想要借此来探之。不料，她才进祠堂，双目才看到灵位之上的名字，两行热泪就“唰唰唰”地紧接着淌了下来。

“父亲……母亲……”

看着她弱弱地哭泣模样，听着她口中念道着的伤痛话语，杨老将军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呀，原来她就是恩人的遗孤啊！

只不过，红珊又是怎么知道杨家便是自己的夫家呢？哎，一提此事，恐红珊姑娘又要心酸泪洒一大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