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神之洗礼

晚碎风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弗雷德看向不远处的伊莱尔。 刚刚乔治将他拉走，弗雷德明白自己不该站在那。 她躺在一座雪白的石台上，只是身上涌出的血把石台染成红色，他刚刚踩到的血，是从伊莱尔身上涌出，沿石台流淌到地上的血。 菲泽尔正叩首而跪，他在石台的正下方，跪的是石台后方一座巨大神圣却看不清面孔的神像。 他嘴中念着古老晦涩，弗雷德乔治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在进行神圣的仪式。 “光明创生之神在上，信徒菲泽尔叩首祈望。吾愿以灵魂为祭，血肉为引，献己之所有。” “以灵护灵。” “以心交心。” “以命换命。” 菲泽尔每念诵一句，脸色就苍白一分，身体似乎在变透明，然而那黯淡已经全瞎的眼睛却再次焕发明亮如海洋的色彩。 亘古如同来自岁月长河的吟唱神秘又满怀希望，那石台后的神像愈发灵动，仿佛在拥有生命力，菲泽尔见状面露喜色。 他口中的吟唱愈发虔诚：“求为吾之血亲还其纯净。” “复塑真形。” “重燃心火。” “赐予新生！”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神像中浮出一道光影，虽看不清面容，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但神圣庄严的气息从这光影散出，威严之气浩瀚如宇宙无限，哪怕只是一道光影，光明创生之神的神威已然显露，让人震撼。 光影伸出手，金色光辉明耀的降临在伊莱尔身上，她属于邪魔的特征在消失。鳞片，长角，利爪…一切都慢慢褪去变回人的模样。 这就是洗礼。 光明神的洗礼不需要任何回报和祭品，但需要核心。 ——「爱」 洗礼的能量会从那个愿意献祭自己的至亲身上获取。 当血缘至亲满怀纯粹的爱意，并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 神就会降临。 纯粹的爱意何其难得，即便是至亲之间也罕见少有。 在这期间，若献祭者有一丝迟疑后悔，洗礼便会失败。 当初梅林是靠他的母亲献祭自己，才使梅林没有沦为魔神墨菲斯托攻打这方世界的武器。 菲泽尔靠禁术才知晓的事，弗雷德乔治自然不可能知道，但伊莱尔的身体在复原，伤口在愈合。 她在变回原样，这是好事！ 薇薇安凭空降临此处。 弗雷德乔治一直在警惕她，他们眉骨下压盯着薇薇安。 薇薇安却看都没看他们，她完全呆滞了，金剑脱手，当啷落地，她泪流满面，向那光影跪下。 “为什么…您不…要我了…” “为什么…拒绝我…” 她颓然跪在地上，双目失神，泪大颗滚落：“若您…没有遗忘这里，我无数次跪在这向您祈祷，等待您的回音，母神，您为何丢弃我…” “…为了洗礼而来，您是责怪我对那两个孩子不公吗” 弗雷德乔治依旧听不懂。 薇薇安说的是精灵族的语言，另外两个能听懂的，一个半死躺石台，一个在透支自己生命。 薇薇安没有攻击。 她只是跪在地上掩面而泣，不停地哭诉着什么，像个委屈的、迷路找不到家在哪的孩子。 而菲泽尔紧闭双眼，叩首而跪，全神贯注的念诵吟唱。 哪怕他的七窍开始流血，声音越来越微弱，他仍在不停地念诵吟唱，仿佛这是他毕生最重要的一件事，他活着就是为这件事而活。 一下一上。 圣光辉辉洒落。 哭诉与吟唱合二为一。 轻盈灵动的语调，负着岁月凝炼的厚重，勾勒出一个充斥着痛苦悲哀却又神圣温暖的世界。 他们二人仿佛成了这方世界的外来者，一个看客。 菲泽尔的吟唱越来越低，光影降下的金辉在消散。 薇薇安的哭诉也越来越低，她的头垂落如同石塑，金剑重新握住，却是插入地面支撑身体。 她的背如山脊挺直，双膝跪地源于对母神的敬重虔诚，不肯颓然倒下却是因为内心的骄傲。 战亡、站亡。 她只接受这一个死法，但面前是她的母神，她甘愿跪下。 母神给那孩子降下了洗礼，神承认了她的存在，给予祝福和净化，她不必再去封印毁掉她。 很累，但终于可以休息了。 无法回到故土家乡，能有幸再见吾神圣迹，与这片地方一起埋葬，也算是上天恩赐怜她。 弗雷德乔治哪怕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可情绪和画面是能共通领悟的——菲泽尔已油尽灯枯。 他用自己的全部从神那里换了伊莱尔的再一次新生。 而薇薇安，不用他们动手，她已在迈向生命的尽头。 “我后悔对他说那些话了，弗雷德。”乔治望着趴在地上，靠膝盖和胳膊肘艰难挪动身体，渴求能够离石台更近一点的菲泽尔。 他上前，弯腰将菲泽尔抱起走上石台，抱到伊莱尔身边。 “…只…能至……此。” 菲泽尔跪趴着，上半身倚靠着石台，又在乔治的搀扶下才勉强不倒，他说话细若游丝。 “我…并…不……完整。” 洗礼需要肉体和灵魂都完整的血亲。他的身体是完整的，肋骨被扯出，还可以重新再长。 但灵魂不行。当发现伊莱尔回到诺森伯兰，他正在给米莉亚渡入新的灵魂能量，这种魔法，一旦停止双方都会受到重创，只能加速继续。 可他还是伤了灵魂。 就差一点，但这种程度的洗礼，只要她以后不过分动用魔力，足以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薇薇安将死，没有薇薇安，他看到弗雷德乔治现在的能力，他们足够强大保护她不受伤害。 对不起，姐姐。 我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洗礼， 可是…我尽力了。很贪心，但你能不能再夸一夸我啊…姐姐，像小时候那样，像我学会开口说第一个词那样，那时你会轻抚我的头。 你会说：“好厉害呢，菲泽尔，这是个很大的进步。” 对不起，我当初阻拦你，让你受了那么久的折磨。 可我那时并不认识薇薇安，我不知道我是她的儿子。 我只是不想离开你，不想我的世界没有你的存在。 …… 弗雷德站在石台旁，菲泽尔正试图去拿伊莱尔的手。 伊莱尔并没有苏醒，她虽然恢复了人形，邪魔特征褪去，可一头黑发却还是银色没有变回。 昏迷的人无法操控身体。 菲泽尔垂着头，趴在石台上，呼吸很轻很轻。他拿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想往自己的头顶放去，没有碰到，他没什么力气了。 “姐…姐…” 菲泽尔在低声呢喃。 弗雷德抿紧唇，他上前接住伊莱尔垂落的手，牵引着，放在菲泽尔头顶，乔治搀扶着他。 感受着头顶的轻抚，菲泽尔微微一颤，眼眶盈出大颗大颗的泪，他闭上眼，脸上最终留下的，是孩童般满足快乐的笑。 他的身体在消逝，如黄玫瑰盛开，又如黄玫瑰凋零，漫长一生的花期只为绽于此刻。 身体化为浅金的流光，一片片如花瓣般，萦绕着石台起舞，荡满神殿，落散尽天地间。 光明神的圣像在归于沉寂，洗礼即将结束，弗雷德乔治望向仍昏迷的伊莱尔警觉菲泽尔的遗言。 “只能如此，并不完整。” 也就是说洗礼没有彻底完成，伊莱尔的头发还是月光般的银色，没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也没有苏醒的迹象，面色苍灰，充斥死寂。 他们不知道目前的洗礼已足够让伊莱尔过正常人的生活。只是伊莱尔中了剧毒，苏醒需要时间。 弗雷德望向她的身体，有些地方还布有黑色的魔纹。 他与乔治对视。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真的只有血亲才能洗礼吗 看完全程的双子，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们也可以。 二人将伊莱尔放回石台，来到菲泽尔祈祷的位置，双膝碰地，叩首而跪，菲泽尔先前祈祷时，他们默默记下，此刻再次原封不动念出。 没有任何回应。 光明神的金辉快要散尽，弗雷德情急之间喊道：“别走！” “如果你需要人献祭生命才能继续洗礼，我的命为何不可！” 双生子的默契，乔治几乎同时喊道：“灵魂血肉，你想要什么，只管来取来用！心甘情愿！” 血染白色石砖。 十指攥紧，复又松开，他们掌心朝上，热泪一滴一滴落下，额头碰地磕出响声：“她受的苦够多了。” “请救救她吧…” “求您，救救我的爱人。” 那零星最后一点要消弭的金辉骤然光芒大盛，无名指浸透伊莱尔血肉的戒指闪烁暗芒，赤红的链条自双生子左手出现，延上石台。 那链条纤细却坚韧，如同两道斩不断的红线，连接着他们，成为向伊莱尔传递力量的桥梁。 …… “若有人与她为敌，你愿意保护她，忠诚她，追随她。” “哪怕代价是死亡，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永不背叛离弃她吗” …… 二人望向那神像。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