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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下矿井来上峭壁，同属生活高危业 在煤矿底下劳作，一旦碰上塌方，挖煤工人来不及退出去，毫无疑问，那么就是真真实实地被活埋。 所塌之地，没有疏通之前，倘若被困在塌方内的人吸不到空气，很快便窒息而死。 这种被困在塌方内慢慢窒息而等死的人，其内心的恐惧与无助、绝望与后悔、焦急与不甘、牵挂与不舍等种种情绪，在其被挖出来后，其表情全部呈现于临死前的脸上，无论殓装师怎么样化妆也无法抹去…… 而被塌方当场压死的工人，也不在少数。死者家属慌作一团，哭声响彻人寰，惨叫哀嚎一片。 这是人间炼狱！ 那些被塌方砸断胳膊和大腿的工人，被救出去之后，能获赔的钱款也不多，留下一辈子的残废。 其后辈子的生活，可谓是凄风苦雨，苦不堪言。 有侥幸从塌方下面被获救出来而毫发无损之人，凤毛麟角。 有一男性朋友，他比我大几岁。他下过矿井，挖过煤，被塌方压过。 获救上来后，人傻傻愣愣呆了好几个月，久久不愿回忆那段频死的经历。 那被困在黑暗中一分一秒慢慢等死的恐惧心理，深入骨髓，永远也挥之不去。 那被困在地底下的黑暗中、感受着周围全是糟遇矿难而死去的前辈矿友的鬼魅影子而带来的极度害怕之感，嵌入灵魂，难以祛除。 那被困在远离地面几千米的地底下的黑暗中，所感受到阴风阵阵袭来的极度恐惧之感与无奈，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的了。 每当听别人谈起下矿井挖煤之事，这位男性朋友便禁不住浑身颤抖，情绪难稳，不能自已。 这，等于是到阴槽地府徘徊了一圈的人； 这，等于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 这，等于是捡回了一条命。 他后来劝人说:“穷死不做贼，饿死不下井。” 这里的饿死不下井，说的就是饿死也不要去下矿井挖煤。 太恐怖了! 他说，下矿井挖煤那简直就是一种慢性的精神折磨！纵使不出意外，人也会短寿。 一个人的精神，长期处于高度紧张之下；一个人的心理，长期处于极度恐怖之中；一个人的灵魂，长期处于状态不稳的情形之内，不短寿才怪! 而他说的穷死不做贼，是当时有一个小偷，特意等到黄昏后徒步去镇子上，爬上镇里一栋五楼的房子，去一户人家偷东西，被那户人家发现了，小偷从五楼外墙的下水道管子往下逃走，心里慌张，双手一下没有抓牢，脚底下一滑，从五楼摔倒在地面，当场被摔死了。 五楼那户人家不用赔一分钱，小偷尸体被拉走。 小偷的家人理亏，不敢声张。小偷等于是白死了。 此事一传开，小偷的行业也不好做了。又惊又怖，又累又要担风险，小偷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还有一位小偷，身无分文，饿了几天几夜，实在是迫不得已，只好白天出洞，趁一户人家白天都不在家而去行窃。 此时，男主去上班了，女主在外打麻将，小孩到学校读书去了。 屋里屋外静悄悄的，小偷运气还算不错，蹑手蹑脚，摸到这户人家的厨房，迫不及待地拉开碗柜的门，见里面有一个菜碗里，还有一碗底的辣椒汤，他急切地拿起菜碗，来到饭架子上的饭甑前面，揭开饭甑的盖子，万幸，还剩有一点点饭。 小偷就着剩饭剩菜，吃了个小半饱。再想去这户人家的屋里看看，却没有钥匙进不去，只好作罢。 以前的房子，大多数都是厨房不与正房建在一起，厨房是另辟一小间。 一般人家都是正房上锁，而厨房的门不锁。 可作为小偷，锁对其来说，不是一个摆设吗 此说明，这个小偷不是真正的小偷，他是在上个世纪饥饿的年代，在饥饿的状态下，被迫做出来的非正常的事。 但终归不是好事。所以那位朋友才劝人说“穷死不做贼，饿死不下井。” 这反映了那种悲壮年代的悲凉状况。上面所说的是有女人家所不想嫁的第一种下矿井挖煤之人。 第二种有女人家不想嫁的是：攀爬峭壁采集岩石之人。 采集岩石，是用来制作水泥的。在水泥厂工作的人，都是戴着厚厚的口罩，穿着长长的工作服，用以防灰尘浸袭人。 一般有水泥厂的地方，方圆几里地都是灰尘，就连那高高的天空，也被熏染得灰蒙蒙的，就更别提那一地带的水域了。 河里沟里都是浑浊不堪。反正那个时候建有水泥厂的地带，山不青，水不碧，月不明，星不亮。而为水泥厂采集原材料的采岩工，就更是艰难困苦，危险重重！ 采岩工作，是属于高危行业中的一种。采岩工必须身强力壮，攀岩迅速，反应敏捷，还得懂爆破知识。 那个年代的爆破技术不是很发达，经常有青年小伙由于操作不当，点燃爆破引线后，来不及逃跑，而被炸得血肉横飞，命陨当场。 也有由于身体疲惫不堪，攀爬岩壁而掉落悬崖身亡的。 有一大龄女青年，某天路过一户人家，里头传出一位老妇哭天抢地的渗人悲声，惊得野鸭“嘎嘎”地叫、吓得躲在高树上阴窥的老鹰“扑凌凌”地飞走，这大龄女青年的心被吓得一颤一颤地缩抖成一团，赶紧逃之夭夭。 逃了老远的一段距离后，才停下来，找附近的人一打听，原来是刚才那位老妇的儿子，不久前在采集岩石的时候不幸爆炸身亡…… 这位大龄女青年才猛然记起人们所流传开来的说法：有女不嫁下井工、有女不嫁采岩工。 尔后，这位大龄女青年心有余悸，找了一位“双脚郎”草草嫁了了事。 双脚郎，即二婚男人。可见，采集岩石这门工作是有多么的难做。城市里用钢筋混凝土所建筑起来的高楼大厦，是用多少人的汗水和血水而换来的! 而那时一包水泥零售的话也就卖两毛钱一包。碰上大型的批发商来批发水泥，还卖不了两毛钱一包。 我家门前的马路上，经常有成群结队的大板车，采岩工拉着一板车一板车的岩石， 送往几里地外的水泥厂。 采岩工从采岩、运岩、卖岩，一大板车的岩石，也就只能卖几分钱。 我家门前的马路旁边，是一条宽宽的河流。河流的源头，是上边另一个省的洞庭湖。 马路上，悬空着横跨河流的一座拱形桥。因此，拱形桥的两头都是上下坡路。那座拱形桥，连栏杆都没有。 以前本来是有栏杆的，只因栏杆里面镶有少许钢筋，那少许钢筋在饥饿年代被人生生掰断，拿去卖了几分钱用来买馒头充饥了。 故，我家门前马路上的拱形桥面，就光光的敞在那深不见底的水面上。 小时候的我，每次走在桥上时，为了让车让人，让牛马驼驴，而行走在桥的边缘上时，我的心都提心吊胆，揪成一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进桥下那黑洞洞的深水里而上不来。 我不会游泳啊！ 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仿佛小时候的那份恐惧还未消弥散去。每每见到别处有拱形桥，就想到我家门前以前那没有栏杆的拱形桥，这是嵌入灵魂深处的印象! 位于我家门前的马路上的拱形桥边的上坡的这段路程，使得那些拉着人力大板车的采岩工，每每各自拉着一大板车的岩石，而停靠在我家门前的马路上。 然后，那些采岩工就互相帮助着，把那些堆在大板车中的重达接近半吨重的岩石，齐心协力，一车一车地推上拱形桥上面。停住，放牢。 再然后，采岩工们拉起各自的岩石板车，准备走向拱形桥的另一面的下坡路。 采岩工们各自用身体死死抵住大板车，缓缓下滑，防止载重的大板车由于下坡的惯性冲力太大而板车失控，以免造成事故。 每天每天，采岩工们这种费尽全身力气运岩的场景，都会在我家门前的马路上出现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从不间断。哪怕是大年三十，也未失影。 我家门前的大马路，犹如一帧帧过往历史的画面，呈现出每个历史时期人们生活的真实状况； 我家门前的大马路，仿佛是一架大型的摄影机，统摄出生活在各个阶层的人们的生活层次； 我家门前的大马路，恍若一艘过往的生命之舟，承载着大千世界生活的人们的悲欢离合； 我家门前的大马路，仿若一条起伏绵延的经济核算的抛物线，折射出各个时期社会的经济状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