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帝心莫测香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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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蔓蔓迎上老人洞察世情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郑重颔首。 “好！”周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既已抉择，便放手去做！明日无论何种境地，定要为自己争上一争！” “嗯！”苏蔓蔓眼中燃起斗志。 陈嬷嬷刚将苏蔓蔓送出府门，周老夫人面上所有温情与期许瞬间敛去，化作一片沉冷的肃杀。 她即刻沉声下令：“速请大爷来见！” 周正宏匆匆踏入母亲房中时，只见老夫人脊背挺得笔直，端坐如松，昏黄的烛光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凝重得如同山雨欲来。 桌上，那瓶丹药静静躺着，宛如一枚无声的惊雷。 “娘亲深夜相召，所为何事”周正宏心头一紧。 周老夫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那药瓶，声音低沉：“蔓儿所赠。她与祈王殿下，好事将近了。” 周正宏眉峰微蹙，不解其意。 “红珊瑚一案，”老夫人眼中寒芒乍现，“蔓儿言语间已露端倪，幕后推手，十之八九便是那白贵妃！” “这……不可能！” 周正宏倒吸一口凉气，“那是通敌叛国的滔天大罪！” “不可能” 老夫人冷笑一声，“那个女人！当年她长姐幼时走失，她便偏执地将一切罪责归咎于同游之人，恨毒了我们周家！为了复仇，她有什么不敢做、不能做！” “大爷！”老夫人猛地抬高音量，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儿子，“你身为吏部尚书，掌天下官吏铨选，难道不懂未雨绸缪” “若他日……是夜枳登临大宝，凭白贵妃这份积攒了数十年的刻骨之恨，我国公府，还能有立锥之地吗” 周正宏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 母亲的话，字字如重锤，敲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沉默良久，书房内只闻烛芯噼啪作响，空气凝滞得如同铁块。 最终，他缓缓抬起沉重的头颅，一字一顿，带着破釜沉舟的沉重：“儿子……明白了。” …… 西城区的后山，有一处皇家狩猎场，狩猎场正中心是一座高山，四处密林环绕，平日专门有人负责巡视看守。 一年一度的春狩猎今日开始，维持三日。 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上，布置了好几顶华贵的帐篷。 最中心处的帐篷，乃是大乾帝的住所。 狩猎的第一日，外面空旷地上，摆了宴席。 大乾帝端坐首位，一旁的白贵妃与萧贵妃伺候在两侧，两边各是皇子百官与诸多亲眷分列而坐。 苏蔓蔓在宫人的引领下，独自走向女眷席最末端的位置。 周遭或探究、或鄙夷、或躲避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她神色平静，步履沉稳，严格遵守着宫廷礼仪，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全场，尤其留意着上首那位正用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打量她的白贵妃。 就在她即将走到自己那处孤零零的席位时，一名低着头的宫女脚步匆匆，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直直地朝她撞来！ “哎呀！”宫女低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手中一个不起眼的、用特殊油纸包裹的小纸包在碰撞的瞬间破裂，里面一种近乎无色无味的粉末，大半都撒在了苏蔓蔓的裙裾和裤脚上！ “奴婢该死！请姑娘恕罪！”宫女吓得立刻跪地磕头，声音发颤。 这个宫女她认识，以前白贵妃宫里的老熟人。 白贵妃若要出手整治人，她定是不二的打手。 看来，这一世，白贵妃迫不及待地对她出手了。 苏蔓蔓眼神骤然一冷！ 她嗅觉极其敏锐，瞬间捕捉到那粉末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腥甜气息。 那是专门用于吸引大型猛兽如熊、野猪的发情期诱兽粉！ 狩猎场密林环绕，凶兽出没，这药粉沾身，无异于在身上挂了一块鲜美的肉饵，一旦进入猎场深处，后果不堪设想！ 前世白贵妃坑害她，那时的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看不清她的手法如此蠢笨如猪。 这一世，她要她自食其果。 她不动声色，借着整理被撞歪的衣袖的瞬间，袖中一个更小巧精致的香囊滑落掌心。 她指尖微动，香囊里同样无色的粉末，借着搀扶那宫女起身的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地弹洒在了宫女的手腕和袖口内侧。 这正是她根据古籍调配的、极易吸引蜂蝶的“蝶恋花”浓缩香粉，气味与白贵妃身上爱涂抹的香粉气味相同，在体温的加持下，气味会变浓，对蝴蝶蜜蜂的吸引力霸道而持久。 前世白贵妃特爱香粉，今世的她，便尝一尝香粉可能的危害性吧。 “无妨，下次小心些。” 苏蔓蔓声音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安抚，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小意外。 那宫女如蒙大赦，连声道谢后匆匆退下，却不知自己已成了另一个更致命的诱饵。 苏蔓蔓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她能感觉到，白贵妃的目光在她沾了药粉的裙裾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狩猎开始，大乾帝宣布了丰厚的奖赏。 第一名，狩猎最多猎物者，赏银一千两，额外从御马中挑选一匹汗血宝马。 蛮族年初刚进贡的汗血宝马，各个身形膘肥，日行千里，十分难得。 武将和贵女们闻之，纷纷策马涌入猎场。 苏蔓蔓起身欲走，却被太监叫住，皇帝要问话。 她心中了然，缓步上前，款款跪在大乾帝面前的草地上。 她颔首低头，恭顺地跪着。 大乾帝未开口说话，眼神沉沉地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少女。 她一身青色骑马服，头发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髻间点缀几枚珠花，一枚紫粉百合花的紫檀木簪子最为醒目。 那个是…… 那日，他宣祈王进宫议事时，他不小心从袖口中掉落的发簪，被他眼尖看见了。 臭小子，堂堂祈王殿下，战神将军，为了给一个丫头片子雕木簪子，将手都划破了。 也没见对老子如此尽心过。 大乾帝心口憋着一口闷气，始终没开口说话。 一旁的白贵妃斜睨着跪在下首的人儿，神色间扬起一抹高傲的笑意来。 这个长相无辜，却骨子里透出狐媚样子的女子，是那个人的外孙女。 若她是天选之女，她便将她碾在尘埃里，让她抬不起头。 若她胆敢选择夜墨，与自己儿子异心，便直接将她从这世上抹杀掉。 大乾帝另外一边的萧贵妃，态度则相反。 她端坐上首，从苏蔓蔓一出现，她的眸光便追逐着她，暗地里细细打量她的一举一动。 传闻她来自乡野之地，没有开蒙，粗鄙不堪。 可自从她坐席末时，纵使身边议论声不断，打量的眸光不少，她依旧神色平静，从未受到干扰。 她静静地坐着，听着旁人说话，静静地自斟自饮，举手投足间，从容有序，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太监传话让过来，她面上无一丝慌乱神色，走路时，步伐极其稳重、从容、舒缓。 行至桌案跟前时，她跪地叩头，额头轻触手背，稍作停顿。 这是宫中典型的“顿首”礼。 这姑娘无论是坐姿，跪姿，比起宫中的礼仪嬷嬷来，动作都更加的规范，优雅！ 仿佛这个人，已然在宫中生活了多年一般。 萧贵妃心中惊叹，打量她的眸光便多了几分敬佩。 若她是提前研习，不过区区几日时间的准备，能达到如此地步，其聪慧劲，简直与自己那儿子，不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