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贱婢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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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翠云如遭九天神雷轰顶，面色刹那褪尽血色，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散作一堆枯骨。 “那……那不是奴婢买的药粉！奴婢只买了引兽粉……”她声音抖得不成调。 “哦”苏蔓蔓清越的嗓音如冰泉乍破，抢先截断，“如此说来，那‘引香粉’是那小太监慷慨相赠” “不，不是奴才！”小太监疯狂摆手。 “那你还向旁人购买了‘引香粉’”苏蔓蔓又问。 “不！不是！贱婢没有……” 翠云徒劳地翕动着嘴唇，越描越黑。 视线慌乱一扫，正撞上白贵妃那双淬了毒、欲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眸，彻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啊！” 她绝望地嘶喊着，猛地以头抢地，额头狠狠撞向地面，“奴婢……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着撒些药粉，引来多些畜生，好……好让贵人将军们多些猎物，讨个彩头……奴婢万万没想到会引来这般祸事，惊扰了圣驾和娘娘们啊！” 这荒谬绝伦的借口，连她自己说出来都透着浓浓的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作绝望的呜咽。 “呵……” 苏蔓蔓唇角勾起一抹极轻、极冷的弧度，“这等连三岁稚童都糊弄不了的鬼话，翠云姑娘，你自己信么” 她话音一顿，仿佛骤然想起什么，惊惶地跳脚道：“对了！开宴前，是你故意撞了我！难不成是想趁机将那害人的‘引兽粉’撒在我身上，好让那些畜生来害我” “御医！快！快帮我瞧瞧！”她慌慌张张地撩起后裙摆，“方才那野猪看我的眼神凶得很，我这衣裳上是不是沾了东西” 萧贵妃适时上前一步，凤目含威，厉声道：“来人！仔细查验苏姑娘的衣裙！” 早有伶俐的宫女上前，在她后腰裙裾处果然捻下些许细微的白色粉末，小心用素帕承托，呈与御医。 御医捻起细察，面色陡变，惊声道：“回禀陛下、娘娘！确是引兽粉无疑，其质地、气味，与翠云怀中搜出的药包如出一辙！” “好哇！你……你这蛇蝎心肠的贱婢！” 苏蔓蔓俏脸含霜，厉声呵斥，“我与你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你为何处心积虑要害我性命” “害我也就罢了，你毛手毛脚，弄撒了引兽粉，竟还胆大包天，将那‘引香粉’也沾染到了贵妃娘娘的凤体之上！害得娘娘遭此大难，凤体受损！” 她目光如电，扫过那包被缴获的“迷情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还有这‘迷情粉’，可使人不由情动，情难自已。” “此地皆是金枝玉叶的官眷闺秀，名节重于性命！你私藏这等腌臜污秽之物，究竟意欲何为” 此言一出，如同一颗火星溅入了滚油！ 原本只是隔岸观火的女眷们，脸色瞬间煞白，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无数道冰冷、愤怒、后怕的目光，利箭般射向翠云。 名节！ 在这天子亲临的狩猎盛会上，竟潜藏着如此歹毒的阴谋！ 一个小小宫女，岂敢、岂能独自谋划这等滔天大罪 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无数道或明或暗、或惊或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白贵妃与其子夜枳身上，来回逡巡。 无声的猜疑，如同浓稠的毒雾，瞬间弥漫开来。 众人如此作想，作为始作俑者的白贵妃，心胆俱裂！那无形的压力几乎将她碾碎。 知子莫若母，知母莫若子。 夜枳的目光只在他母妃脸上停留了一息。 电光火石间，那些曾困扰他的疑云。 母妃对苏蔓蔓莫名的敌意，对这次狩猎异常的“热情”，还有方才翠云那求救般绝望的眼神……瞬间贯通！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 那怒火烧尽了理智，直冲天灵盖！ “贱婢！安敢如此戏弄本王！构陷苏大姑娘！”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暴吼，猛地抬脚，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踹向翠云的心窝！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翠云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偶，整个人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数尺外的地上。 喉头腥甜翻涌，“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她蜷缩着身体剧烈抽搐，连惨叫都发不出，只有破碎的、拉风箱般的倒气声，眼看就要当场毙命！ 大乾帝的眼神倏然锐利如鹰隼，沉沉地盯在夜枳因暴怒而扭曲狰狞的面孔上。 夜枳被父皇这目光刺得心头剧颤!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 在父皇面前失仪，暴露了致命的缺陷！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僵硬地收回脚，声音干涩地试图补救：“该……该死的贱婢！险些害死母妃，更搅乱了父皇的春狩盛典！罪该万死，碎尸万段亦不为过！” 白贵妃感受到帝王那深不可测、蕴含风暴的目光，心知大势已去，这口黑锅必须立刻、彻底地扣死在翠云头上！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绝的厉色，强忍着断腿钻心的剧痛，声音尖利凄厉，：“陛下明鉴啊！这贱婢心思歹毒，胆大包天！竟为一己私欲，行此祸国殃民之事！害得臣妾重伤濒死，更惊扰圣驾，其心可诛！其行当灭九族！” “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立！刻！杖！毙！” 她必须立刻斩断所有可能牵连自身的线索，让真相永远闭嘴！ 几名如狼似虎的侍卫应声上前，便要拖走瘫软在地的翠云。 “且慢！” 萧贵妃莲步轻移，雍容上前，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白贵妃，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此等惊天动地的大案，岂是一个小小宫女能独自扛下” “幕后必有主使之人。若不揪出元凶，今日能惊扰圣驾，明日又当如何后患无穷！” “萧贵妃所言极是！”立刻有大臣附议，声音铿锵，“她私购违禁之物带入狩猎场，若无倚仗，借她十个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为！” “白姐姐，”一位素来与白贵妃不睦的嫔妃，此刻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趁机插话，“翠云可是你宫里的得力人儿，如今做出这等构陷苏姑娘、祸乱宫闱、危及陛下的事来……姐姐总该给陛下，给满朝文武，给这受惊的众位姐妹一个明白交代吧” 要交代交代什么！ 白贵妃心中恨极，几乎咬碎银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