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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很轻,但我听到了。 我站在旧实验室的窗边,手里捏着一支笔,指节微微发白。门外的脚步停了几秒,又退开。没有人进来。 我低头看桌上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名字、时间和一句话——“他们说我们拿了钱”。 不是一句两句,是几十句,上百句。从早自习开始,这些话就像水渗进墙缝一样,无声无息地爬满了整个教学楼。有人在食堂议论,有人在走廊传纸条,还有人在班级群里发匿名消息,说我们和校外媒体勾结,要把学校的“家丑”全抖出去。 我翻了一页笔记。 第一个传这话的是三班的李然,她中午在小卖部对朋友说:“听说了吗他们收了两万块,就为了在大会上抹黑学校。” 第二个是学生会宣传部的王婷,她在广播站值班时跟干事提了一句:“这种人,迟早被开除。” 第三个是高二(7)班的群聊截图,有人发语音:“改革小组我看是叛徒小组吧。” 每一条我都记了下来。 这不是偶然的流言,是系统性的抹黑。每一个传播节点都卡在信息流转的关键位置,像是有人提前设计好了路线图,让谣言顺着最易扩散的路径一路滚雪球。 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上一次进这间实验室,我还以为只要布好防线,就能守住话语权。可现在我才明白,他们不打算和我们打明仗。他们要的是人心。 人心一旦动摇,再坚固的联盟也会裂开缝隙。 下午第一节课后,我在走廊碰到了林悦。她看见我,脚步顿了一下,才走过来。 “你听说了吗”她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我们是为了出名。” “我知道。”我说。 “可我们明明不是。”她咬了咬嘴唇,“我昨天还跟隔壁班的人解释,但他们根本不信。有人说,如果我们真清白,为什么不公开账目” 我没说话。 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账目。我们连经费都没有。 “还有人说,”她顿了顿,“说你是想借这个机会往上爬,甚至……甚至想取代赵启铭的位置。” 我笑了下。 笑得很淡,但不是因为好笑。 他们是懂怎么伤人的。把一个原本单纯的改革行动,扭曲成一场权力欲望的表演。把我塑造成一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反叛者。 这样一来,哪怕我们拿出证据,也会被人质疑动机。 “你觉得呢”我看着她。 “我不信。”她说得很快,“但……但我妈今天打电话,让我离你远点。她说,别卷进是非里。” 我点点头。 这才是最致命的。 不是攻击我们的计划,而是瓦解我们的支持基础。让朋友犹豫,让家人劝阻,让每一个原本愿意站出来的人,最后选择沉默。 回到实验室时,沈珩已经在了。他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 “这个群,是年级家长联络群。”他把纸推过来,“十分钟前,有人发了截图,说我们私下联系记者,准备把学生心理档案泄露出去。” 我扫了一眼。 截图是伪造的。对话框的样式不对,时间戳格式也有问题。但普通人不会注意这些细节。他们只会看到“心理档案”“泄露”这样的字眼,然后惊慌地转发。 “是谁发的” “匿名。”他说,“但ip地址追踪显示,是从行政楼电教中心的备用终端发出的。” 我闭了闭眼。 孙雅琴的表哥负责那边的技术维护。 线索又回到了原点。 “现在外面都在传。”他声音低沉,“说我们不仅收钱,还想搞垮学校。” “我知道。” “你知道”他抬头看我,“那你打算怎么办再等下去,连支持我们的人都会退缩。”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走到墙边,把之前记录的几张纸钉在白板上。名字、时间、传播方式,一条条连成线。有些线交汇在同一个节点,有些则像蛛网般向外辐射。 “他们想让我们失控。”我说,“想让我们急着辩解,急着澄清,然后在慌乱中露出破绽。” 沈珩站起身,“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不是什么都不做。”我转身看他,“我在看。” 看每一句话从哪里开始,经过谁的手,变成什么样。 看哪些人是真心相信,哪些人只是跟风起哄。 看哪些传播路径是自然扩散,哪些是人为推动。 “等你看完,我们的名声早就烂透了。” “那我就从烂泥里把它捡回来。” 他盯着我,眼神复杂。 过了几秒,他问:“你打算查源头” 我点头。 “怎么查这些人都是零散传播,没有组织迹象。” “正因为他们看起来没有组织,才更说明背后有人在控制。” 我拿起笔,在白板上圈出三个名字:李然、王婷、家长群的匿名发布者。 “这三个人,互不相识,社交圈几乎没有交集。但他们传播的内容高度一致,甚至连用词都一样——‘收黑钱’‘勾结媒体’‘泄露档案’。这不是巧合。” “可能是有人统一发了消息模板。” “对。”我圈住中间一点,“这里,就是中转站。有人先把内容分发给几个关键传播者,再由他们扩散出去。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顺藤摸瓜。” 沈珩沉默了一会儿,“可这需要时间。” “我知道。” “而他们不会给我们时间。” 我走到桌前,打开系统界面。能量条停在0.3%,微弱得像快熄的火苗。 还不够支撑一次完整洞察。 但我已经不需要看命运片段了。 我需要的是现实中的证据链。 我把笔记本合上,放进抽屉。然后从书包里取出一支新的录音笔,检查电量,放进校服内袋。 “从明天起,”我说,“我会逐个接触这些传谣的人。不辩解,不反驳,只问一个问题——你从谁那里听到的” “如果他们不说呢” “那就用别的办法。” 我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校园通讯录复印件,在几个名字下划了线。这些都是负责打印、分发通知的后勤人员,也是信息流转的中转站。 “谣言不会凭空出现。”我说,“它需要载体。纸张、手机、嘴巴,都是通道。只要通道存在,就会留下痕迹。” 沈珩看着我,忽然说:“你变了。” 我没抬头。 “以前你总是藏得很深,做什么都要留后路。现在……你像是要把所有暗处的东西,全都拖到光下来。” 我抬眼看他。 “因为现在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林悦开始被人劝离我。 支持者开始动摇。 连家长群都在传我们的“罪证”。 如果我不做点什么,那些愿意相信我们的人,会一个接一个地退开。 我不能让他们的信任落空。 “我去查。”我说,“从第一个传话的人开始。” 我翻开笔记,在李然的名字旁边打了个星号。明天第一节 课后,她会在图书馆还书。那是个安静的地方,适合谈话。 我需要知道,她是从谁嘴里听到那句话的。 如果她愿意说。 如果她记得。 如果她不是被特意选中来散布消息的棋子。 我站起身,把桌上的纸张收进文件夹。窗外天色已暗,走廊的灯一盏盏亮起。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学生涌出教室,笑声、喊声混成一片。 在这片喧闹中,有人正悄悄把我们的名字,变成耻辱的代号。 我握紧了文件夹的边缘。 明天,我会找到第一个突破口。 我拉开门,走廊的风扑进来。 我迈出一步,脚步很稳。 录音笔在胸口贴着,冰凉的金属壳隔着布料传来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