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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抬头，眼神空洞，却在看到霍思言三人时，突然笑了，笑声带着绝望与释然。 “原来……还有人能从那谷底活着出来。” 谢知安冷声道：“你是谁” 男子跌坐雪地，虚弱地吐出几个字。 “我新魂派……弃子。” 雪林幽深，风声如鬼哭，枝桠被寒霜压得低垂。 霍思言三人站在林口，静静凝望着那名跌坐雪中的男子。 他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面色苍白，衣衫破碎，肩口处一道狰狞的伤口仍在渗血。 那血丝黑中带紫，显然被魂术侵蚀许久。 男子抬起头，眼神游离，但在望向霍思言时，忽而凝固，仿佛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出口。 “你们……是从裂谷逃出来的” 谢知安面色不改，冷声道：“答我，你是谁。” 男子咳出一口血沫，惨笑。 “我我曾是新魂派的“候灵使”之一，掌管外域的试炼之子……如今却成了弃子，被逐出山。” 沈芝凑到霍思言身旁低喃道：“又是一个被新魂派抛弃的” “应该不假。” 沈芝眼神一闪，走近那男子一步，语调冷厉。 “新魂派为何要弃你又为何在雪山设阵” 男子的神情在痛苦与自嘲之间徘徊，最后仰头大笑，笑声撕裂般刺耳。 “因为我失败了！我炼的魂兽不堪一击，铜面说我污了“新魂”之名，把我扔在山道等死。” 霍思言目光微冷，低声开口。 “你们口中的“新魂”，究竟是什么” 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瞳孔骤缩。 他沉默片刻，仿佛挣扎在心魔与恐惧之间，最终还是吐出低沉的声音： “旧魂派以祭死求力，魂火不灭，但注定衰亡……而“新魂”，却试图以活人魂魄驭天命，他们不再满足于傀阵与魂火，而是妄图将天地魂脉撕开，让整个雪山成为养魂之炉。” 此言一出，三人皆神色骤变。 沈芝冷冷道：“这等举动，不是自毁根基么” 男子惨笑，眼神怨毒。 “他们哪里在乎根基只要能掌控镇魂戟，驯化山脉的魂脉之灵，大昭也好，东溟也罢，皆会化作他们的祭坛。” 霍思言心口一震，低声自语。 “镇魂戟……果然与此有关。” 谢知安剑眉紧锁，直视男子。 “你既已被弃，何必再替他们守口说出一切。” 男子眼神微颤，似在犹豫。 霍思言看透他的心思，缓缓蹲下身，与他平视。 “你若真要报复他们，便该将真相说出，否则，你死了，只会像尘埃般被遗忘。” 男子的嘴唇轻轻颤抖，眼中闪过一抹久违的清明。 终于，他点了点头，喑哑开口： “新魂派的真正巢穴，就在这片雪山深处的“魂脉潭”，那潭水非水，而是被封印的魂脉汇聚之地，铜面、驯魂兽，皆在那潭边孕养。” 沈芝屏息凝神，低声追问：“镇魂戟呢” 男子苦笑：“镇魂戟，本非凡器，它曾是先皇命人埋下的神兵，用以压镇魂脉，新魂派想要它，并非只为武器之力，而是因为若取戟出鞘，魂脉封印破开，他们便能顺势吸纳整个雪山的魂源。” 话到此处，他突然间剧烈咳嗽，血水染红了雪地。 霍思言伸手，欲以魂符替他稳住伤势，却被男子虚弱地抬手挡下。 “不必……我早已被魂毒蚀心，活不过今夜。” 他抬眼死死盯着霍思言，语气忽而变得急促。 “若你们真想阻止他们……便记住一点，镇魂戟虽为神兵，但若无“镇魂人”，谁也无法执掌，它自会择主，不容亵渎。” 谢知安眸色一沉，缓缓握紧了剑柄。 那一瞬间，仿佛有某种不可言喻的力量在空气中暗暗牵动，映照在他身上。 沈芝眼神一闪，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未出声。 男子气息急促，声音已断断续续。 “铜面……不会久留……他们……很快就会……大举出……” 话未尽，胸口的伤口骤然裂开，黑雾自内涌出，将他全身吞没。 短短数息，他已化作一片散乱灰烬，被风雪卷走。 雪林一片寂静，只余三人站在原地。 霍思言缓缓起身，眼神沉凝，低声道：“镇魂人……镇魂戟……魂脉潭……” 谢知安却只是垂眸，手指在剑柄上轻轻一扣，仿佛心底已有某种隐约的感应。 沈芝打破沉默，冷声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他们若真要借镇魂戟破封，那一战，将不止关乎大昭，而是天下动荡。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霍思言立于雪林边缘，静静望着男子化作灰烬的方向，心口沉重得仿佛压了一块石头。 谢知安低声道：“若他说的属实，新魂派的巢穴就在魂脉潭……那里的危险，必然在今日所见之上。” 沈芝嗤笑一声：“废话，他们在暗处布局多年，又怎会轻易露出破绽若非被我们逼得过早动手，那铜面也不会冒然现身。” 霍思言收回目光，神情冷峻。 “越是这样，越说明镇魂戟确实重要，只是……“镇魂人”是谁我们眼下连方向都摸不清。” 沈芝目光掠过谢知安，心底隐隐生出一丝猜测，但她并未说破。 “或许镇魂戟自会选择，可在此之前，我们得活着走到魂脉潭。” 三人顺着雪山小径而行，天色逐渐暗沉，夜幕像一张厚重的幕布缓缓落下。 前方山道忽然传来犬吠与人声，似有村落隐于山坳之中。 谢知安一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有人。” 霍思言心中一动，来了主意。 “这等偏僻之地，若真有村落，或许能问到些关于镇魂戟的旧事。” 他们循声而去，果然见到几处简陋木屋，灯火摇曳。 雪地里，一个孩子正艰难拖着柴薪前行，步子极为不稳。 霍思言快步上前，伸手将柴捆接过。 孩子先是一惊，见三人衣衫异样，眼中闪过惧意，但很快又露出压抑的感激。 “多谢……我爹娘不在家，要不今晚真要挨冻了。” 霍思言温声道：“你们大人可在” 孩子摇头道：“爹早死了，娘下山寻药还没回……只有爷爷在家。” 沈芝与谢知安对视一眼，皆心知这是个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