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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超默默地点燃三炷香，恭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香插入香炉。 他做这一切时动作熟练而庄重， 段姣姣的舅舅拍拍郑超的肩膀，说了句"好女婿"，这让段姣姣心里一阵刺痛。 他帮忙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友，安排伙食，甚至和几个表兄弟一起守夜。 段姣姣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外公还会坐在院子里等她回家。 但现实是，外公躺在冰冷的棺材里， 晚上，亲戚们陆续离开后，段姣姣独自坐在外公的房间里。 这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承载了她整个童年。 墙上的奖状已经泛黄，书桌上的玻璃板下压着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她抚摸着那些边缘卷曲的照片，每一张背后都有外公的笔迹记录着拍摄日期。 郑超轻轻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面："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段姣姣接过碗，热气氤氲中她看不清郑超的表情："谢谢。你今天...辛苦了。" "应该的。"郑超在她身边坐下，环顾这个简陋的房间，"外公一直很节俭。" "他总说钱要留着给我当嫁妆。"段姣姣苦笑，" 结果我结婚时，他硬是塞给我一张十万块的存折，说是从小给我攒的。"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段姣姣搅动着面条，突然没了胃口。 夜深了，郑超起身准备去客房休息。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身："姣姣，外公走之前...给我打过电话。" 段姣姣猛地抬头："什么时候他说什么了" "上周三晚上，"郑超的声音很轻。 "他说梦见你小时候发高烧，他背着你走了十里地去医院。他说...希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照顾好你。" 段姣姣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外公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牵挂的依然是她。 郑超走回来，把她搂入怀中："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在这个充满童年回忆的房间里，在郑超熟悉的怀抱中，段姣姣终于崩溃大哭。 郑超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就像生命中最珍贵的那些时刻，来不及珍惜就已经永远失去。 段姣姣哭累了，靠在郑超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郑超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 郑超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第二天清晨，段姣姣被一阵低沉的诵经声惊醒。 她睁开眼，发现郑超已经不在房间里。 窗外，几个和尚正在灵堂前做法事，木鱼声和诵经声交织在一起。 段姣姣起身洗漱，冰凉的水拍在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下楼时，她看见郑超正在帮忙摆放祭品。 他动作麻利，神情肃穆，和亲戚们配合默契。 "姣姣，来。"小姨看见她，招手让她过去，"这是外公留给你的。" 小姨递给她一个老旧的铁皮盒子，上面贴着褪色的卡通贴纸——那是段姣姣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人物。 她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车票，从她上大学那年开始，每一张都是往返于家和学校的。 最上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字条："给我最爱的姣姣，密码是你的生日。" 段姣姣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从来不知道外公保存着这些，更不知道他一直在默默记录着她的每一次离家与归家。 "外公一直以你为傲，"小姨红着眼睛说，"每次你打电话回来，他都能高兴好几天。" 郑超走过来，递给段姣姣一杯温水："喝点水，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段姣姣接过水杯，她抬头看他，发现郑超的眼睛里也有血丝，显然昨晚也没休息好。 法事结束后，按照当地习俗，亲友们要轮流上前瞻仰遗容。 段姣姣站在棺材旁，看着安详如睡的外公，心如刀绞。 她伸手轻轻整理外公的衣领，想起小时候外公也是这样为她系好红领巾。 "外公，我回来了..."她低声说，眼泪滴在外公的寿衣上。 郑超站在她身后，轻轻扶住她颤抖的肩膀。 下午出殡时，天空飘起了细雨。郑超撑着一把黑伞，始终站在段姣姣身旁。 当棺材缓缓落入墓穴，段姣姣终于崩溃，跪在泥泞的地上痛哭失声。 郑超也跟着跪下，一手撑伞，一手紧紧搂住她。 "让他安息吧，"郑超在她耳边轻声说，"外公最不希望你难过。" 葬礼结束后，亲戚们都回到了段家。按照习俗，要摆酒席答谢前来帮忙的人。 郑超主动承担起了招待的工作，忙前忙后，没有丝毫怨言。 段姣姣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应对各路亲戚，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晚上，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段姣姣和郑超坐在院子里。 夜风微凉，带着雨后泥土的气息。外公的藤椅空荡荡地放在角落，蒲扇还挂在椅背上。 "谢谢你，"段姣姣打破沉默，"这几天...多亏有你。" 郑超摇摇头："不用谢。外公对我很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一阵沉默。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段姣姣望着星空："我想在这里多住几天，整理一下外公的遗物。"她停顿了一下，"你呢" "我请了一周的假，"郑超说，"可以陪你一起整理。" 段姣姣转头看他："好吗" 郑超的目光落在藤椅上："因为...我答应过外公要照顾你。" 段姣姣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外公生前每次和他们视频，都会叮嘱郑超要好好对她。 夜更深了。一只飞蛾绕着灯泡打转，投下晃动的影子。 段姣姣突然觉得疲惫不堪，这段时间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好想他..."她哽咽着说。 郑超挪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这一次，段姣姣而是靠在他肩上无声地哭泣。 郑超的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洗衣液的味道，让她想起那些他们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 "他会一直在你心里，"郑超轻声说，"就像他一直在我心里一样。" 月光下，两颗曾经疏远的心似乎又靠近了一些。 段姣姣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刻，在这个充满回忆的院子里，在郑超温暖的怀抱中，她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