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银针映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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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得像浸透墨汁的绸缎,雨丝裹着腥气斜劈在朱漆大门上。楚汐踩着满地积水跨进陈府,素白裙裾掠过门阶时,带起几缕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 “楚姑娘!您可算来了!”陈府师爷惨白着脸迎上来,灯笼光晕在他脸上晃出青灰阴影,“老爷今晨突然人事不省,太医院的人瞧了都直摇头……”话音未落,内堂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丫鬟撕心裂肺的尖叫。 楚汐撩起裙摆疾步穿过回廊,血腥味扑面而来。雕花拔步床上,陈大人面色青紫如猪肝,嘴角溢出的黑血在锦被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她摸出袖中银针正要探脉,针尖却“滋啦”一声腾起白烟——整根银针转瞬漆黑如炭。 “是毒。”楚汐指尖微颤。这毒来得蹊跷,寻常毒物不过腐蚀皮肉,这毒竟能直接让银针碳化。她凑近细看,陈大人脖颈处隐约浮现出莲花状的暗纹,随着呼吸时隐时现,像是有人用朱砂在皮肤上画了朵诡谲的花。 “把呕吐物取来。”楚汐头也不抬。丫鬟哆哆嗦嗦捧来铜盆,酸腐气味中夹杂着一丝异域香料的气息。她捻起盆中残渣凑近鼻尖,瞳孔猛地收缩——西域曼陀罗花粉!这可是上个月太医院失窃的贡品,寻常人根本弄不到! “管家!这半个月陈大人可接触过什么人”楚汐猛地转身,却见管家僵立在门口,双眼圆睁,嘴角不断溢出黑血。他喉间发出嗬嗬怪响,抽搐着向前扑倒,手中紧攥的纸条飘落在地。 楚汐蹲下身,借着烛光看清纸条上的图案——半朵未完成的莲花,花瓣边缘用朱砂勾勒,像是被人匆忙间扯断。管家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碎屑,细看竟是干了的血迹。 “去查陈府近三日出入记录!”楚汐扯下裙摆布条裹住纸条,“再把所有下人集中到前厅,一个都不许放出去!”她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待她冲到廊下,只看见雨夜中一抹黑影闪过墙头,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惊起满院寒鸦。 回到房中,楚汐将银针在油灯上反复炙烤。诡异的是,烧红的银针冷却后竟浮现出细密的冰晶纹路,这根本不是普通毒药能造成的效果!她翻出随身药箱,取出瓷瓶装的解毒丸塞进陈大人口中,指尖却在触到对方手腕时骤然停顿——脉搏虽弱,却有规律地震颤,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着。 “这毒……”楚汐低声呢喃,“是有人故意下给我看的。” 更夫梆子声惊破夜色时,楚汐已经将陈府翻了个遍。书房暗格里藏着的账本显示,陈大人与江南漕运往来密切,其中几笔香料交易的数目大得离谱。而在后厨,她在泔水桶底发现半片干枯的莲花瓣,花瓣上沾着的金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姑娘,出入记录查清楚了。”师爷抱着厚厚一摞册子进来,额角沁着冷汗,“近三日除了太医院送药的小厮,只有个戴斗笠的药商来过……等等!”他突然变了脸色,“那小厮是新来的,今早领了赏钱就没了踪影!” 楚汐摩挲着手中的莲花瓣,心中警铃大作。太医院失窃、神秘药商、失踪小厮,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有人在朝中布了个局,而陈大人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她望向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就像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养父母浑身是血倒在药庐时,她在火光中瞥见的那抹冷笑。 “备马。”楚汐将莲花瓣收进锦囊,“我要去趟太医院。”她刚跨出门槛,怀中的银针突然发烫,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灼痛。低头一看,银针竟在月光下缓缓扭曲,针尖指向的方向,正是京城最阴森的乱葬岗。 一阵阴风吹过,檐角铜铃再次作响。楚汐握紧腰间银针筒,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那个在暗处操控一切的人,已经向她发出了战书。而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真相,或许就藏在这毒雾弥漫的迷局之中。 陈府那一夜的诡异还在楚汐脑海里翻涌,第二日天还没亮透,她就揣着半片带金粉的莲花瓣和扭曲的银针,摸到了太医院后门。晨雾裹着药香,混着守夜更夫没散尽的酒气,熏得人脑袋发沉。 “哟,这不是楚姑娘吗”看门的老太监眯着眼打量她素白的衣裳,“您这时候来,是又有哪家贵人中了怪毒”楚汐扯出个笑,往他手里塞了锭碎银:“王公公,我就是来问问上个月失窃的曼陀罗花粉。听说丢得蹊跷,连看守的侍卫都没察觉” 老太监的手抖了抖,碎银差点掉地上。他左右张望一圈,压低声音说:“姑娘可别多问。那夜值守的侍卫,第二天就发了疯,见人就咬,现在还锁在柴房呢。”话音未落,太医院里突然传来瓷器摔碎的声响,紧接着是个太医的怒骂:“谁准你动那些药材的!” 楚汐心里“咯噔”一下,抬脚就往声源处跑。转角处,一个灰衣小厮怀里抱着个布包,跟她撞了个满怀。布包散开的瞬间,几缕淡紫色粉末飘落——正是西域曼陀罗花粉的颜色!小厮脸色骤变,撒腿就跑,楚汐撩起裙摆追上去,刚转过回廊,就见那小厮被两个侍卫拦住,拖进了一间偏殿。 “站住!”楚汐追到殿门口,却被侍卫横刀拦下。殿内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压抑的惨叫。她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等侍卫再出来时,地上只留下一滩暗红血迹,那小厮早没了踪影。 “楚姑娘还是少管闲事。”领头的侍卫冷笑一声,“有些事,不是你能查的。” 日头升到头顶时,楚汐已经把太医院明面上的线索全摸了个遍。能接触到贡品药材的太医们个个守口如瓶,失窃的库房窗棂完好无损,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可那小厮怀中的曼陀罗花粉,还有侍卫反常的态度,都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看来得去趟黑市了。”楚汐咬开指尖,在白纸上画了朵残缺的莲花。京城黑市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在那儿做买卖,失窃的贡品药材,说不定正躺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等着识货的买家。 入夜,楚汐换上一身粗布衣裳,脸上抹了层锅底灰,头上扣着顶破旧的斗笠,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进了黑市。灯笼昏黄的光晕下,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骰子撞击瓷碗的声响成一片。角落里,一个独眼老妪摆着个药摊,竹筐里堆着些干枯的草药,最上面却压着块锦帕,隐隐透出曼陀罗花的图案。 “老人家,这帕子怎么卖”楚汐蹲下身,指尖擦过锦帕边缘。老妪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小娘子好眼力。这帕子不单卖,得拿好东西来换。”说着,她从筐底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正是半袋曼陀罗花粉,“就拿这个,换你身上的玉佩。” 楚汐心头一跳。她腰间确实挂着块家传玉佩,是养父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可这老妪怎么知道她身上有玉佩还没等她开口,人群中突然传来骚动,一个白衣男子缓步走来,青铜面具在灯笼下泛着冷光——正是在陈府暗巷现身的神秘医师! “楚姑娘,别来无恙。”神秘医师的声音像是裹着冰碴,“我说过,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他抬手一挥,几颗烟雾弹砸在地上,浓烟瞬间吞没了整个黑市。混乱中,楚汐感觉有人拽住她的手腕,她反手就是一针,却只刺中一片衣角。等烟雾散尽,老妪的药摊早已人去楼空,地上只留下半块带血的碎瓷,边缘刻着半朵莲花。 “有意思。”楚汐擦去脸上的锅灰,盯着手中的碎瓷冷笑。神秘医师的出现,老妪精准的试探,都说明她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算计之中。可越是这样,她越要把这摊浑水搅得更浑。她摸出怀中的银针,针尖还残留着神秘医师衣角的布料纤维——这,就是她撕开迷雾的钥匙。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楚汐将碎瓷收进袖中。她知道,在黑市暗处,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这些躲在阴影里的人,自己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