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无边落木萧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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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立刻点燃了一炷香，袅袅青烟升起，计时开始。 赵翰林略一思索，便提笔在手。 他决定先声夺人，展现自己的功力，给苏晚一个下马威。 只见他笔走龙蛇，很快便写就一首： “九月风露清，园中菊始黄。” “不随春草歇，独立向秋霜。” “英英含秀色，脉脉抱幽香。” “惟有渊明赏，拂衣挂北窗。” 诗成，赵翰林捋须微笑，颇为自得。 这首诗，平仄工整，对仗严谨，用典恰当，意境也算清雅， 将秋菊的清高独立描绘了出来，充分展现了他深厚的文学功底。 “好诗！” 立刻有几位与赵翰林交好的官员抚掌称赞， “赵大人功力深厚，此诗风骨俱佳！” 慕容凯也松了口气，得意地瞟了苏晚一眼。 苏晚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未立刻动笔， 而是走到窗边，目光落在楼外那些迎风摇曳的秋菊之上，似乎在寻找灵感。 香已燃过小半。 赵翰林见苏晚迟迟不动笔，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果然是小丫头，临场便慌了手脚！ 就在众人以为苏晚可能作不出来之时， 她却忽然转过身，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在宣纸上写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字迹娟秀，却又透着一股凌厉的锋芒！ 诗句更是石破天惊！ 如果说苏晚之前那首“他年我若为青帝”已经足够令人震惊， 那么这首《不第后赋菊》，简直就是将那份睥睨天下的霸气和……杀伐之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这是何等的狂傲！何等的自信！仿佛这世间万物，在她眼中，皆不足道！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又是何等壮丽！何等恢弘的景象！仿佛千军万马，金戈铁马，尽在眼前！ 这哪里是咏菊分明是在咏志！咏那改天换地的雄心壮志！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首诗的气势所震慑！ 赵翰林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看着那短短四句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凉到脚底！ 这……这真的是一个女子能写出来的诗吗！ 这气魄，这杀气，简直…… 皇帝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他再次看向苏晚，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这个女子……她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皇后也是心神巨震，看着苏晚的目光，多了几分凝重和……警惕。 宸王慕容璟的眼中，异彩连连！ 他几乎要忍不住拍案叫绝！好！好一个“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苏晚，当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奇女子！ 慕容凯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铁青一片！ 他死死地盯着苏晚，恨不得用目光将她凌迟！ 这个贱人！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这是在向谁示威！ 丽嫔和苏雪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连嫉妒都忘了，只剩下恐惧。 “咳咳！” 皇帝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虽然心中震动，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只是缓缓道： “护国郡主此诗……气势恢弘，想象奇绝，确是……佳作。”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赵翰林，又道： “赵爱卿之诗，亦是风骨清雅，各有千秋。 只是……论气魄意境，护国郡主……似乎更胜一筹。 这一局，护国郡主胜。” 皇帝金口玉言，第一局的结果，就此定下。 苏晚胜！ “承让了，赵大人。” 苏晚对着面如死灰的赵翰林，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 赵翰林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苏晚那首霸气绝伦的诗面前，他那首自以为得意的作品，简直如同萤火与皓月争辉，不堪一击！ 第一局便惨败，而且是以如此碾压的方式！ 赵翰林只觉得颜面尽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慕容凯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狠狠地瞪了赵翰林一眼，示意他振作起来。 短暂的沉寂之后，太子慕容轩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朗声道： “父皇，母后，既然第一局已分胜负，那这第二局，便由儿臣来出题吧。” 皇帝点头应允。 太子慕容轩略一思索，道： “今日乃是重阳佳节，正该登高望远，抒发胸臆。 这第二局，便以‘登高’为题，体裁不限，一炷香为时。” “登高”为题，中规中矩，却也暗藏玄机。 既可写登高所见之景，亦可抒发登高所感之情， 或怀古，或伤时，或言志，可发挥的空间极大。 这一局，轮到苏晚先作。 苏晚并未推辞，略一凝神，便提笔写下一首七言律诗：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这首诗，正是诗圣杜甫的千古名篇《登高》。 苏晚信手拈来，一气呵成。 诗句一出，众人再次惊叹！ 如果说上一首诗是霸气外露，那么这一首诗，便是沉郁顿挫，苍凉悲壮！ 将登高望远，羁旅愁思，家国之忧，身世之感，融为一炉， 意境深邃，对仗工整，格律严谨，堪称七律之典范！ “好诗！当真是好诗！”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此联气象万千，堪称绝唱！”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哎，此情此景，感人至深啊！” 就连赵翰林，在听到这首诗时，也不由得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虽然恨苏晚，却也不得不承认，这首诗……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意境之深，格律之严，情感之沉，简直……无可挑剔！ 他甚至……有些自愧不如。 太子慕容轩看着苏晚，眼中也充满了欣赏： “护国郡主大才！此诗沉郁顿挫，意境深远，实乃佳作！” 苏晚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谬赞。” 香开始燃烧，轮到赵翰林了。 有了苏晚这首珠玉在前，赵翰林压力倍增。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握着笔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苦思冥想，搜肠刮肚，想要作出一首能够与之抗衡的诗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