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观星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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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三足炉里的沉水香燃到第三柱，林璃已经在黄花梨大案上摆开七片不同曲率的琉璃镜片。四贝勒胤禛斜倚在圈椅上，目光扫过镜片上的刻度 —— 那些用朱砂标出的焦距数值，正是她昨夜在蘅芜馆用智能手环测算的结果。 "望远镜分物镜与目镜，" 她用竹尺指着最大的凸透镜，"物镜聚光，目镜放大，正如四爷治下的州县与中枢 —— 基层聚财赋，中枢断谋略。" 胤禛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出节奏，袖口的墨痕还未洗净："本贝勒不要比喻，只要实话。佛郎机望远镜只能看三里，你说能看十里，凭什么" 林璃取出两片水晶镜片，一片未经打磨，一片边缘刻着细密的螺纹："凭曲率计算。" 用炭笔在青砖上画出光路图，"四爷看这凸镜，中心厚度增加两厘，边缘磨出三十二道棱镜，光线折射时便不会发散。" 智能手环在她腕间发烫，视网膜上浮现出牛顿望远镜的结构图。她忽然想起实验室的光学课，便顺手画出抛物面反射镜："若用此法，不仅看得更远，还能避免色差 —— 就像四爷治吏，除去杂质才能清明。" 胤禛的目光落在反射镜图纸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你是说，要本贝勒像磨镜片一样磨官员" "正是。" 林璃将改良后的望远镜对准窗外，毛玻璃上清晰映出百步外侍卫的甲胄花纹，"官员如镜片，需按才具打磨：善理漕运的放江南，善治兵的守边疆，杂吏一概剔除 —— 这便是「科学治国」的根基。" 巳初 密室推演 当苏培盛捧来西北舆图，林璃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密室石壁上的沙漏正在流淌，那是胤禛用来计算议事时间的器具。 "准噶尔的骑兵，" 胤禛的指尖划过哈密，"靠的是马快弓强。你说望远镜能让哨兵早半个时辰发现敌情，然后呢" "然后需要标准化的火器。" 林璃取出袖中铜模，"每支火绳枪的枪管内径必须相同，弹药重量误差不超过半钱 —— 就像镜片的曲率必须精准，否则千里镜便是摆设。" 智能手环突然发出蜂鸣，蓝光在舆图上投射出雍正朝的兵工厂布局。她趁热打铁："四爷可设「火器监造处」，分冶炼、制模、组装三司，每个工序记录在案，出错者连坐 ——" "够了！" 胤禛突然起身，袍角扫过案上的镜片，"皇阿玛最恨标新立异，你要本贝勒在府里搞三司六部" 话音未落，苏培盛突然闯入，附耳低语。胤禛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准噶尔使者在午门献「天狼旗」，说咱们的望远镜是小孩子的把戏" 林璃心中一动，智能手环显示这正是历史上准噶尔部的挑衅事件。她抓起最大的物镜，对着舆图上的嘉峪关："请四爷带奴婢去午门，让使者看看，咱们的千里镜不仅能观星，还能看清他帽子上的狼毫 ——" "你以为本贝勒是八弟，靠奇技淫巧讨好皇上" 胤禛打断她，却转身对苏培盛，"备马，去畅春园。" 未初 畅春园观星台 午后的阳光斜照观星台，南怀仁神父正在调试浑天仪，铜制刻度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林璃跟着胤禛登上台时，看见八贝勒胤禩的马车正停在垣墙外，车帘后隐约可见月白衣角。 "南卿，" 胤禛指着林璃手中的望远镜，"你说佛郎机的望远镜能看五里，她却说能看十里，你信吗" 南怀仁推了推铜框眼镜，鹰隼般的目光落在镜片上："若用抛物面反射镜，或许可行。但制镜所需的水晶，贵如黄金......" "所以需要皇家科学院。" 林璃突然开口，"集天下能工巧匠，专研格致之学，从矿石提炼到镜片打磨，皆有章法 ——" "住口！" 胤禛的声音惊飞檐角寒鸦，"此等大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却在转身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继续说。" 智能手环的蓝光在观星台砖缝间游走，映出未来的科学院蓝图。林璃深吸一口气："科学院分四馆：格致馆研物理，天文馆测星象，农艺馆改良种子，机械馆制造器械。" 指向浑天仪，"就像这仪器，若有专人维护改良，百年后必成神器。" 胤禛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蓝色纹路上，那里正浮现出 "军机处" 三个字的雏形。他忽然冷笑："你倒是会画大饼。不过 ——" 从袖中取出密折，"准噶尔使者今晚在乾清宫设宴，你若能用千里镜看清他腰带的纹饰，本贝勒便准你在府里试造火器模具。" 酉初 乾清宫宴斗 当准噶尔使者噶尔丹台吉举起狼首酒杯，林璃正在乾清宫西角楼调试望远镜。智能手环的预警显示，历史上今夜将有 "荧惑守心" 天象，正是她扭转清廷对科技态度的关键。 "看清楚了，" 她将望远镜对准宴席，毛玻璃上清晰映出噶尔丹腰间的九眼天珠，"他第三颗天珠有裂纹，是去年在阿尔泰山坠马所致。" 胤禛接过望远镜，手掌握住她调试焦距的手指 —— 这是他今日第三次触碰她的手，前两次是查看镜片刻度和传递密折。当看清天珠裂纹的瞬间，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苏培盛，把这话传给礼部，让使者知道，我大清的千里镜能看清水里的鱼。" 宴席上，噶尔丹的脸色果然变了。林璃趁机跪下，取出袖中《科学治国条陈》："启禀皇上，若设皇家科学院，不出十年，我朝火器可敌佛郎机，历法可正《时宪历》，连黄河水患都能用机械疏导 ——" 康熙帝放下酒杯，目光落在她腕间的蓝光上："你竟连黄河都敢说" "回皇上，" 林璃取出微型水轮机模型，"用琉璃齿轮带动龙骨水车，比人力快三倍。科学院可先在直隶试点，成功后推行全国。" 殿中响起窃窃私语。林璃看见四贝勒胤禛正与八贝勒胤禩交换眼色，前者的手指在桌下比出 "三" 的手势 —— 那是他们约定的 "可行" 暗语。 戌初 松心阁夜谈 深夜的松心阁飘着细雪，胤禛的案头多了份《科学院章程》草稿，正是林璃用现代管理知识撰写的。他忽然指着 "匠人按技评级" 一条："你这是要打破匠籍制度" "匠人如镜片，" 她站在炭盆前，影子在石壁上忽大忽小，"若永远是贱籍，谁肯用心钻研四爷可知，佛郎机的工匠能穿绸缎，能当议员 ——" "够了！" 胤禛摔了茶盏，却在碎片飞溅时，用密语说道，"章程第三条，加上「非奉旨不得私传技艺」。" 林璃心中一喜，知道他已默认科学院的设立。智能手环此时却发出尖锐蜂鸣，视网膜上浮现出雍正八年的文字：「皇家科学院遭焚，火器图纸流落准噶尔」。 "四爷，" 她忽然跪下，"科学院需设密档房，所有图纸分三部分保管，匠人不得私藏 —— 就像您的密折制度，层层加密。" 胤禛的目光柔和下来，这是今夜第一次露出笑意："你倒是懂得借势。明日去八弟府，把千里镜的镜片多留两片 ——" 忽然压低声音，"他若问起硝矿，就说在吐鲁番北麓，距哈密三百里。" 亥初 归途惊变 乘轿返回畅春园时，林璃忽然听见梆子声错乱。智能手环的蓝光在轿帘上投射出刺客位置：右前方槐树后，三人持弩，箭头喂毒。 "停轿！" 她掀开轿帘，将改良后的信号镜对准月亮，三道强光直射刺客眼睛。这是白天在观星台调试的反光装置，此刻化作救命利器。 当侍卫拿下刺客，林璃看见其中一人腕间戴着八爷府的琉璃坠 —— 这是索党嫁祸的惯用手法。她忽然轻笑，将信号镜递给赶来的胤禩暗卫："劳烦告诉贝勒爷，今夜的星星，比昨日更亮了。" 雪越下越大，轿夫的脚步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林璃摸着腕间发烫的纹路，知道自己已在九子夺嫡的棋盘上落下重子：为四爷设计火器监造处，替八爷改良千里镜，还要在康熙面前扮演科技奇人。而智能手环显示的未来，既有雍正朝的军机处寒光，也有她自己在太和殿登基时的琉璃华盖。 "姑娘，" 巧儿掀开轿帘，"四贝勒府的苏公公送来了水晶原矿，还有 ——" 压低声音，"一张纸条，写着「戌初正，养心殿密道」。" 林璃接过纸条，看见背面画着望远镜与火绳枪的交叉图案。智能手环的蓝光在纸条上投出一行小字：「科学治国的第一步，是让权力看见更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