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墨家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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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暴君！你不得好死！”淳于越目眦欲裂，挣扎嘶吼，污泥糊了满脸，“齐国不会放过你！楚国大军……” “聒噪。”嬴政策马立于高坡，声音淡漠。他目光扫过那些被挖出来的陶罐——罐口密封，却隐隐散发出刺鼻的硝磺味。果然是“惊蛰散”！ “报！”一名锐士从芦苇丛深处拖出几个用油布包裹的长条状物，“王上！发现此物，埋于浅沙之下，引信外露！” 嬴政眼神一凝。那是……改良过的火箭引信连向渡口栈桥方向！ “好毒的计策！”王翦倒吸一口凉气，“若我军渡河，栈桥被火箭引燃，再引爆这些‘惊蛰散’……后果不堪设想！” 嬴政看向被按在地上的淳于越，眼中杀意凛然：“看来，齐王是铁了心，要在这黄河渡口，给寡人送一份‘大礼’了。”他缓缓抬手，“将此人……” 话音未落！ “嗡——！” 一支淬毒的弩箭，毫无征兆地从对岸茂密的柳林中射出，直取嬴政面门！快如闪电！ “王上小心！”王翦惊骇欲绝，拔剑格挡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从嬴政身后护卫中闪出！叮！一声脆响，那支毒箭被一柄短小的青铜剑精准击飞！ 出手的，竟是嬴政身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内侍！他身形瘦小，动作却快得惊人，击飞毒箭后毫不停留，如离弦之箭般扑入滔滔黄河，直向对岸柳林泅去！水面只留下几圈迅疾扩散的涟漪。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石火的刺杀与反制惊呆了！ “追！”王翦怒吼，秦军弓弩瞬间指向对岸。 “不必了。”嬴政抬手制止，目光深沉地看着那内侍消失的方向，“是‘黑冰’。”只有最顶尖的黑冰台死士，才有这般身手和决绝！对方显然蓄谋已久，刺杀不成，必有接应。 他收回目光，落在面如死灰的淳于越身上，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齐使这份‘厚礼’，寡人心领了。来人——” “在！” “将淳于越，及其随行所有人等，就地格杀，悬首棘津渡口！将这些‘惊蛰散’……”嬴政瞥了一眼散落的陶罐，“原封不动，连同寡人的‘回礼’，一起送还临淄齐王！” 当夜，棘津渡口火光冲天。淳于越等人的头颅被悬挂在高杆。几艘快船满载着缴获的“惊蛰散”陶罐和秦军特制的、绘有狰狞玄鸟图案的木匣，顺流而下，直放临淄。木匣内，是一枚取自淳于越冠冕的带血玉簪，和嬴政亲笔的八个血字： “背盟刺王，其罪当诛！” --- 咸阳，墨学精舍后院。 炉火熊熊，巨大的鼓风机在墨家弟子合力踩踏下呼呼作响。屈将子赤膊上阵，汗水沿着精壮的脊背流淌，他双手稳如磐石，操控着一柄长钳，将一块烧得通红的熟铁胚从炉中夹出，精准地放入旁边禽滑厘设计的、带有凹槽的铁砧上。 “锤！”屈将子低喝。 几名弟子抡起沉重的包铁木锤，按照特定的节奏和韵律，开始交替锻打！锤击声如同战鼓，密集而充满力量。每一次落锤，火星四溅，那块铁胚在重击下迅速延展、变形。 “停！”禽滑厘紧盯着铁胚状态，“淬火！” 刺啦！白雾升腾！淬火后的铁条被迅速夹回火炉回温。 “成了！成了！”禽滑厘看着经过反复锻打、淬火、回火后，泛着致密水波纹的熟铁条，激动得胡子乱颤，“屈将子，你这墨家‘叠浪劲’用于锻打，去尽杂质，铁性柔韧而不失刚硬！比之前强出数倍！此铁做水车轴承，再不会脆裂了！” 屈将子抹了把汗，看着那根凝聚了墨家发力技巧与现代金属热处理理念雏形的铁条，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这是将杀伐之技，化为了生民之器。 “禽子，屈师兄！”一个年轻弟子气喘吁吁跑来，脸色发白，“钜子……钜子召集所有在咸阳的墨家头领，在……在‘止戈堂’！要……要议‘道’！” 禽滑厘和屈将子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止戈堂，是墨家议定核心教义、裁决重大分歧的圣地！相里勤此时召集议“道”，矛头所指，不言而喻！ 当二人匆匆赶到肃穆的止戈堂时，堂内气氛已凝重如铁。相里勤端坐主位，面色沉肃。两侧分坐着十几位墨家各派系的头领人物，目光各异。 “禽滑厘，屈将子。”相里勤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中回荡，“骊山‘破阵子’，邯郸‘摧城雷’，皆出墨家之手。此物屠城灭国，威力骇人，有伤天和，更悖我墨家‘非攻’‘兼爱’之本！尔等，可知罪！” 最后三字，如同重锤，狠狠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