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祖祠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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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眼如同被冰锥贯穿的剧痛渐渐退去，残留的灼烧感却顽固地盘踞在神经深处。秦凡靠在冰冷潮湿的巷壁，指尖死死按着剧痛稍缓的左眼。竖瞳消失了，视野恢复如常，但一种冰冷、非人的感知残留却如同跗骨之蛆，烙印在意识里。他能“感觉”到巷子尽头那堆废墟阴影中，追踪符残留的微弱阴冷波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清晰得刺目。冥宗探子的尸体躺在不远处，幽冥令冰冷地躺在手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暴露了。锁链的力量，左眼的异变…冥宗很快就会知道。 必须去见秦战！这念头如同燃烧的火焰，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隐痛。他迅速处理掉探子的尸体和痕迹，将幽冥令贴身藏好，如同幽灵般消失在愈发深沉的暮色中，直奔秦家祖祠。 祖祠大殿内，烛火摇曳，光线昏黄，将九根布满裂痕的镇魂柱拉出扭曲的长影，如同九尊沉默的墓碑。空气中弥漫着石屑、香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秦战独自一人站在中央主柱前，背对着大门，深青色的甲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微光，身影如山岳，却透着一股沉重的疲惫。 当秦凡的身影带着一身未散的血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锐利感出现在门口时，秦战缓缓转过身。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虎目，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秦凡的左眼上。那里，瞳孔虽然恢复了圆形，但眼白处残留着几缕未散尽的暗金血丝，眼神深处，更沉淀着一种不属于他年龄的冰冷与…非人的漠然。 秦战的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如同针尖。他没有询问巷子里的厮杀，也没有追问秦凡身上的血气来源。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在秦凡身上扫过，尤其在左臂和左眼的位置停留良久，仿佛要看穿皮肉下的真相。最终，他深深地、带着无尽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抽干了殿内本就稀薄的空气。 “跟我来。”秦战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不再看秦凡，转身走向祖祠大殿最深幽处，那片供奉着历代先祖牌位的区域。烛光在牌位间跳跃，将“七代祖秦枭”那暗沉的金属牌位映照得如同深渊之眼。 秦凡沉默跟上，心中翻涌着惊疑。秦战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这绝不是对一个刚杀了冥宗探子、还暴露了诡异力量的族人的态度。 秦战走到供奉高台前，并未焚香祭拜。他伸出宽厚粗糙、布满老茧的右手，五指张开，猛地按在了“秦枭”牌位下方，那看似浑然一体的厚重石质基座上！指尖瞬间被暗金色的气血之力包裹，狠狠刺入石壁！ 嗡——！ 一声沉闷的机括转动声在石壁深处响起！紧接着，供奉高台下方，一块巨大的、雕刻着繁复云纹的地板，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倾斜、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比大殿内更加古老、更加阴冷、带着浓郁土腥和岁月尘埃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密道！ “下去。”秦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率先矮身，踏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秦凡没有丝毫犹豫，紧随其后。石阶陡峭向下，冰冷湿滑。秦战指尖燃起一团稳定的气血光焰，照亮了狭窄的通道。两侧石壁开凿粗糙，布满苔藓和水渍，不知延伸向何处。压抑、死寂，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内空洞地回响。 不知向下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秦战手中的光焰骤然扩大，驱散了浓重的黑暗，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石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棺椁或祭坛，而是一面占据了整堵石壁、巨大得令人窒息的——壁画！ 壁画以某种不知名的矿物颜料绘制，历经漫长岁月，色彩依旧浓烈得惊心动魄，带着一种蛮荒、悲壮、甚至…一丝绝望的史诗感。 画面的主体，是那口秦凡早已熟悉的巨大玄棺！它被描绘得无比真实，悬浮于一片混沌虚无之中，棺椁表面的每一道扭曲符文都清晰可见，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威压。棺盖紧闭，但仅仅是壁画上的形象，就让人感到灵魂的震颤。 而在玄棺下方，是一片尸山血海！无数形态狰狞恐怖的巨兽尸骸堆积如山，有生着三颗头颅的火焰巨狼，有盘踞如山脉的岩石巨蟒，有背生骨翼的腐烂魔禽…尸骸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滔天的凶戾之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毁天灭地的神魔之战！ 真正让秦凡呼吸停滞的，是壁画的前景！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观者，单膝跪在尸山血海与巨大玄棺之间。他身穿残破的、样式极其古老的战甲，甲胄上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和干涸的暗金色血迹。他一手拄着一柄断裂的巨剑，剑身插入脚下的尸骸之中。而他的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掌心向上，呈献祭之姿！ 在他高高举起的掌心之上，悬浮着九道光芒！那并非实体，而是九道由无数细密玄奥的暗金色符文扭曲、缠绕、凝聚而成的——锁链虚影！ 锁链的形态，与秦凡体内那九道贯穿穴窍、取代经脉的存在，一模一样！只是壁画上的锁链更加巨大、更加凝实、充满了毁天灭地的威能！它们如同九条被驯服的太古凶龙，盘旋在那跪地身影的掌上，一端连接着他的身体，另一端…则如同根须般，深深扎入上方那口巨大玄棺的棺体之中！ “七代祖…秦枭…”秦凡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他终于明白秦战为何带他来这里。壁画上那个跪在尸山血海之中，向玄棺献上锁链的身影，赫然就是祖祠牌位最顶端供奉的七代祖——秦枭！ “看到了”秦战的声音在空旷的石窟内回荡，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沉重，“这就是我秦家守护三百年的使命…也是你体内那东西的起源。” 他指着壁画上秦枭掌中悬浮的九道暗金锁链虚影，又指向它们连接玄棺的末端：“秦家血脉，世代温养这‘九劫锁链’，以身为炉，以魂为薪…只为锁住那棺中之物，延缓它彻底苏醒的时间！你体内的力量，并非恩赐，而是…兵器！一件由玄棺外溢的毁灭之力转化而成、用以禁锢它自身的…凶兵！” 劫力本质！秦家宿命！真相如同冰冷的洪流，瞬间淹没了秦凡！ 他死死盯着壁画，目光扫过尸山血海，扫过跪地献祭的秦枭，扫过那连接天地的九道锁链…最后，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壁画角落一处不起眼的细节吸引。 在玄棺庞大阴影的边缘，在无数巨兽尸骸的缝隙间，用极其纤细、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色线条，勾勒着一个侧身而立的小像。 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身姿窈窕，长发如瀑，仅凭一个背影，便透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与…难以言喻的悲伤。她微微侧首，似乎凝望着跪地献祭的秦枭，又像是在眺望那口巨大的玄棺。虽然只是寥寥数笔的侧影，但那轮廓、那神韵…竟与秦凡在玄棺虚影深处看到的那个闭目女子，有着惊人的九分神似！ 是她！ 秦凡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右手指尖无意识地伸出，似乎想要触碰那壁画上女子的身影，确认那萦绕心头的熟悉感。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石壁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左臂深处，那九道冰冷的暗金锁链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与渴望！一股狂暴的吸力不受控制地从秦凡的指尖爆发！ 嗤——！ 一道凝练如实质、闪烁着毁灭符文的暗金锁链虚影，猛地从他指尖激射而出，如同活物般，狠狠刺入壁画之中！目标，赫然是壁画上玄棺表面那些繁复扭曲的古老纹路！ 锁链虚影刺入壁画的瞬间，秦凡感觉自己的指尖仿佛连接上了一个冰冷、浩瀚、充满了无尽毁灭能量的深渊！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精纯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那锁链虚影，疯狂倒灌入他的体内！ “呃啊——！” 秦凡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这股能量太庞大、太精纯、也太冰冷了！瞬间冲垮了他新生的锁脉承受极限！右掌皮肤下的暗金光泽疯狂闪烁，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让他惊骇的是，随着这股能量的涌入，壁画上那被锁链虚影刺入的区域，原本浓烈鲜艳的玄棺纹路颜料，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剥落！ 这壁画，竟蕴含着真实的、与玄棺同源的能量！而他的锁链，正在强行抽取、吞噬它！ “秦凡！住手！”秦战的怒吼如同惊雷在石窟内炸响，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