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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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峰的话像淬毒的冰锥，刺穿了她最后一丝侥幸。不是遗忘，是比遗忘更彻底的……抹杀。她们活在精致的壳里，如同博物馆的展品，完美，永恒，没有心跳。 “胡说八道！” soyo的声音尖锐地响起，打断了祥子濒临崩溃的思绪。她显然听到了离峰最后的结语，那份“幸福信徒”的评价像针一样刺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soyo胸膛起伏，脸颊因为愤怒和某种更深的不安而泛起红晕。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们很好！小睦很好！真白前辈她……她只是专注于创作！你凭什么用你扭曲的想法来评判我们评判月之森！” soyo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被冒犯后的凛然。然而，祥子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慌乱。 素世在害怕。害怕离峰口中那个血淋淋的“坟墓”，害怕他撕开她赖以生存的、名为“完整家庭”的温暖幻象。这份恐惧，让她此刻的维护显得色厉内荏。 就在这时，窗边的若叶睦有了动作。 她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楼下争执的任何人，而是指向音乐教室玻璃长廊的方向，指向那个沉浸在夕阳余晖中的仓田真白。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梦游般的机械感。金瞳依旧空洞，但微微张开的嘴唇，却无声地开合了几下。 祥子离得远，听不清。但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离峰，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他读懂了那无声的唇语。 “mortis…” 那个名字，那个曾经在孤独的地下室中，从小睦体内燃烧起来、用嘶吼的吉他和狂放的生命力撕裂一切的另一个灵魂的名字。 此刻，却像一个被遗忘在黑暗角落的、沾满灰尘的刀鞘，从小睦失语的唇间无声滑落。 “mortis” 祥子心头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窗口的小睦。祥子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但能感觉到熟悉而亲密的感情在心中悸动。 这无意识的呼唤，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令人心碎。它证明mortis并非消失，只是被“正确”的铁律死死地封印、镇压在意识的最底层，连同小睦真实的痛苦、愤怒和挣扎，一起被涂抹成一片完美的、死寂的空白。 “呵。” 一声低沉而充满嘲讽意味的轻笑，并非来自离峰，而是突兀地直接在离峰的脑海中响起。甚至，这次还连带上了祥子。 那意识体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带着洞悉一切的优越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精彩，真是精彩，joker。带着你刚刚诱拐出来的、还沾着违规血迹的小野猫，闯进别人的花园，试图唤醒她们明明早已获取完美自我的灵魂” 意识流的波动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扫过狼狈的祥子。 “看看她，像只被雨淋透、又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除了瑟瑟发抖，还能做什么再看看你试图‘唤醒’的目标——” 那无形的“目光”扫过窗后面无表情的睦，扫过强作镇定的素世，最后定格在完全沉浸于夕照流云的真白身上。 “她们需要你唤醒吗她们需要被拯救吗不，她们正享受着这个世界赐予的、无痛的永恒安宁！没有背叛，没有离异，没有破碎的家庭，没有挣扎的痛苦，没有……需要mortis来守护的绝望深渊！这难道不是最完美的‘幸福’” 方块k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审判的锤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重重砸下。 “这才是世界需要的！剥离了混乱、痛苦和不确定性的毒瘤，留下的，是纯净、秩序、永恒的宁静！这才是真正的救赎！” 方块k的“目光”如同舞台的聚光灯一般，全数聚焦到了离峰的身上。 “而你，joker，你所谓的‘拯救’，不过是把她们重新拖回那肮脏、痛苦、充满背叛和绝望的泥潭！你才是那个带来不幸的灾厄！” 祥子的脸色在方块k的咆哮中变得更加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离峰的话像冰锥，刺穿了她对昔日同伴的认知。 而方块k的质问，则像沉重的枷锁，拷问着她跟随离峰“违规”的意义。难道……真的是错的难道这种死寂的“幸福”，真的比充满痛苦的真实更好 就在祥子内心的天平剧烈摇晃，几乎要被方块k那充满蛊惑力的“永恒安宁”压垮时，离峰却笑了。 那笑声很轻，甚至带着点愉悦，清晰地回荡在祥子和她脑海中的方块k意识里。它像一根针，轻易刺破了方块k营造的沉重威压。 “哦是吗” 离峰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闲聊般的轻松，他微微歪头，目光却像淬火的利刃，精准地刺向窗后面无表情的若叶睦，刺向她身后那片象征着“完美家庭”的虚空。 “既然这么完美，这么幸福……” “小睦，那……敢不敢现在就带我们，去你那个‘和睦美满’的家里坐坐喝杯下午茶让我也见识见识，那个‘很好’的父亲大人，还有那位‘慈爱’的母亲大人，是怎么把日子过得像童话一样甜蜜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 窗台上的若叶睦，那如同精密人偶般完美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裂痕。她搭在窗沿的、白皙纤细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双空洞的金色瞳孔深处，仿佛有极其细微的电流窜过，搅动了那潭死水。她甚至没有看离峰，目光依旧落在远处，但整个身体却呈现出一种极其短暂的、僵硬的凝滞。 离峰嘴角的弧度加深，那笑容在夕阳下显得无比刺眼，也无比危险。他像是一个优雅地、却又无比精准地将手术刀抵在了蜡像最脆弱关节处的刽子手。 “走吧，祥子，” 离峰不再看僵硬的睦，转身，语气轻松得像在招呼同伴去抢半价便当。 “让我们去参观一下……‘幸福’的标本陈列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