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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老门东，秦澈就开着车带着我瞎逛，就这样一直逛着逛着，没有目的地。其实我蛮喜欢这样的闲逛，在路上去看看别人是怎么生活的，有时候我会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游荡世间的灵体，用别样的视角去观察世界，长此以往会觉得一个人生活也挺好，但独处久了又希望有人能陪伴我。人就是一个矛盾结合体，每个人都在寻找一个解决矛盾的方式，在寻找的路上过完这一生，只不过找不到终点，终将会在矛盾中稀里糊涂的过完这一生。 我们俩开着车绕着绕着又回到了我家，一番折腾下来我早已累的不行了，回到家我就直接躺到了床上，秦澈也终于累了，躺在沙发上没有再闹我。 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我回到了芜湖的江边，那是我以前最喜欢去的地方，那是一个很僻静的地方，在轮渡路的尽头有一条小路，往里面走去是一条长长的江埂，听说那里在造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造好。那里几乎没什么人知道，所以我很喜欢去那儿，在那里我能短暂的获得一段安静的时光。 我像以前一样坐在那里的台阶上，夕阳西下，正是长江最美的时候，梦里的火烧云美的那样的不真实，我就一直坐在那，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她牵起我的手示意我朝前面走去，我没有拒绝，跟着她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了多远，她停了下来，我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给我的感觉如同天女一般纯洁无暇。 她留下了一个吻，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醒了，一转头看到秦澈正趴在床边看着我，我被吓了一跳，从床上弹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六点半了，没想到我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 “快起床，我饿了。” 我揉了揉眼睛，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下意识的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发现什么也没有，这时候我才想起了中午的饭菜都被我和向北山扫荡完了。一个人生活久了，连存点吃的在冰箱的习惯也丢掉了。 我转头看向秦澈，她又跑到了阳台上，躺在躺椅上看着天空。我走了过去，对她说道：“家里没东西吃了，咱去外面吃吧。” 秦澈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看着天空，我接着说道：“你晚上想吃啥，咱速战速决，吃完直接去电台。” 秦澈依旧看着天空，过了许久才说道：“今晚的月亮真好看，我好久没看过这么圆的月亮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晚的月亮确实很圆，我盯着月亮，就那样盯着，曾几何时我都忘记了我还有看月亮这么一个爱好，工作之后忙着看脚下的路，都忘了天上还有一盏明灯。 我们俩就一直在阳台赏月，说起来还怪有情调的，这时候秦澈站起身，拉着我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走走走，吃饭去，我都饿死了。” “饿死了还有心情看月亮。” “月亮是要看的，饭也是要吃的嘛。” ............ 我跟秦澈开着车来到了一家最近的鸭血粉丝汤，至于为什么吃这个，是因为秦澈问我最喜欢吃什么东西她请我，我本来想着好好宰她一顿，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等下次有机会了再说，但不知道还能不能逮到这种机会。 等了没一会儿，热腾腾的鸭血粉丝汤就端了上来，我习惯性的加了几勺辣椒，秦澈则倒了一点醋。 “你要醋不” “我不要，我有辣椒就够了。” “哎，你是不是希望生活中也有个辣椒一样的姑娘，给你这碗鸭血粉丝汤里加点刺激的元素啊” “不知道，可能吧。” “你还真是个怪人，问什么都是不知道，可能吧。” “那你还愿意跟我这个怪人在一起吃饭。” “那是因为......”秦澈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但我很好奇她到底因为什么天天粘着我，我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我也是一个怪人，我们俩臭味相投。” “你确实挺怪的。” “怎么怪了” “怪烦人的。” “江南！”秦澈说完，一气之下拿起手里的醋瓶子往我碗里倒。 我赶忙制止了她的行为，随后说道：“好啦好啦，开玩笑嘛。” 我硬着头皮吃完了这碗鸭血粉丝汤，看着我被酸到变形的脸，秦澈在一旁露出了得意笑容。我真是拿她没办法，长着一张天使的脸，干的都是魔鬼的事。 吃完鸭血粉丝汤我就和秦澈来到了电台，刚来到工位就看到陈桦坐在那。看到我来了才开口说道：“今天的稿子，我改了一点东西。” 我拿起来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大的改动，对陈桦说了句谢谢之后陈桦就离开了。我拿着稿子随便看了几眼就放在了一旁，打开电脑开始编写明天的稿子，这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看了一眼是程艾薇发来的。 “你晚上几点下班。” 我没有多想回道：“两点半。” 程艾薇回道：“我来接你下班。” 回了一句ok之后我就继续埋头写稿子了。到了时间我就和秦澈进到了播音室开始今天晚上的节目。 ........... 下了班我就赶忙下楼，走出电台门口就看到了程艾薇的车，她靠在车门旁，寒风肆意的吹乱着她的长发，她双臂环抱不断的摩擦着自己的身体，我刚想跑到她身边，身后传来了秦澈的声音：“喂，要不要去夜宵。” 我转头看向她，又看了看程艾薇，对她说道：“不吃了，我有点事情。” 秦澈看到了不远处的程艾薇，点了点头说了句哦之后就扬长而去。我急忙跑到程艾薇面前。 “怎么不到车里等我啊。” “车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咋了，咱们程大律师怎么今天有空接我下班啊。”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吗” “能啊，随时欢迎，赶紧上车吧，别把我们程大律师冻到哪了。” ............ 在车上程艾薇一直没怎么说话，我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心事，但她不说我也不好意思提，只能这样陪着她。程艾薇一直将车开到秦淮河边，凌晨的秦淮河早已没有了行人，整个街道空荡荡的，只剩下秦淮河在那缓缓流淌。 我和程艾薇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我们俩就望着面前的秦淮河，什么也没有说。 “江南，能陪我喝点酒吗” 我面露疑惑的说道：“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就是突然想喝点。” “我去买” “我车上有，我去拿。” 看着程艾薇的背影，我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每次看到程艾薇我都会产生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索性将它压在心里。没过多久程艾薇就带着一提啤酒回来了，我们俩各拿了一听，互道一句干杯后就喝了起来。 程艾薇突然向我问道：“你跟那姑娘怎么样了” “哪个姑娘” “秦澈啊。” “没怎么样，我和她就同事。” “我看人家小姑娘还蛮喜欢你的。” “算了吧，自从认识她我就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 “挺好的呀，有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姑娘陪着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秦澈的出现或许真像她说的那样，一个仙女降临到我身边，只不过这个仙女有点闹得慌。 不知不觉一听啤酒就已经下肚了，我看着程艾薇，她满脸愁容的看着面前的秦淮河，我说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啊。” “我要订婚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像是被插进了一把刀，我的嘴巴一直张开闭上，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也看向了那缓缓流淌的秦淮河。 过了许久我才冒出一句：“和谁。” “唐承烨。” “什么时候” “一月份。”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前方，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又过了许久才说出一句：“挺好的。” 我不想去追问太多，虽然我真切的想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想问。 沉默了一会儿，程艾薇开口说道：“我不会和他订婚的，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谁” 程艾薇转头看向我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对我说道：“不告诉你。” 又过了一会儿，程艾薇喝掉了最后一罐啤酒，我手中还剩着半听。程艾薇此时已经有些微醺了，直接靠到了我的肩上。 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对着月亮说道：“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程艾薇转头看了看月亮说道：“确实好看。” “但再好看明天也有缺憾。” “至少今天是圆满的。” “但也只限今天了。” “盈而未满，才最胜意。” 说完程艾薇就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看着她安静睡着的样子，我的思绪又飘到了从前，那天高考结束，我本来准备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却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喝了个烂醉，等ktv吵闹的声音把我吵醒的时候我就靠在程艾薇的肩膀上。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我叫了她几声，见她没什么反应，我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带她回去，一想到这里离我家也不远，索性背着她回去，正好还能醒醒酒。 我就这样背着程艾薇在大街上走着，我怕她冷就把我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整个街道无比安静，安静到我只能听到程艾薇的呼吸声，她睡得很香，我尽量让自己走得稳一点，不想让她睡不安稳。 走在路上我一直在想着她订婚的事，我本以为再次遇见她会让我再一次有机会追求她，但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再次失去这个机会，是造化弄人也罢，亦或者是我在七年前早已错过也罢，如今已成定数。 走了好一会儿我有些走不动了，但我想让这一刻再温存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也好，我强撑着意志往前走着，突然一片雪花落了下来，南京又下雪了。 “艾薇，艾薇。睡得可真死。”我边走边说。雪越下越大，我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了。 “程艾薇，咱俩认识了二十多年，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你知道吗，我给你写过一封情书，但不知道送没送到，我还去你学校找过你，但是我看到的却是你接受唐承烨表白，你说巧不巧，就让我撞见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以前不能勇敢一点，为什么我要把我对你的感情藏到最深处，如果我早一点把我的心意说出来，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我们现在是不是会很幸福......但仔细想想，你心里或许没我，你或许只是把我当成朋友，我们俩不可能在一起，的亏我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咱俩连朋友都做不成......就算你不嫁给唐承烨，你也会嫁给你心里的那个人，他肯定一个是非常优秀，非常爱你的人，比我要强上百倍千倍，我给不了你幸福，但我想看到你幸福，永远幸福。” 我几乎是哽咽的说完的，这场雪下的真美，如果没有这场雪我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这些话，这些藏在我心里的话。 我一直往前走着，走着，家就在前面，我和程艾薇的终点就在前面，即便我们俩从来没有过起点。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回到了我的出租屋，我把程艾薇轻轻的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我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我路上说的话她听见没有，最好是没听见吧，就让那些话和今晚的雪一样，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一起消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