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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过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站在出租屋洗手间的镜子前，身上穿着那件也是我唯一一件昂贵的西装，此时此刻为倒是想到了电影《阿飞正传》最后梁朝伟那三分钟的戏份，一个赌徒穿的光鲜亮丽的待在破旧的出租屋里。 此刻我也是个赌徒，还是个会押自己输的赌徒。 一阵铃声响起，拿起手机发现是向北山打来的：“喂，你收拾好没有，收拾好了赶紧下来，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我这就下楼。” 挂断电话，最后一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和衣着，觉得一切准备的万无一失后就下楼了。 到了楼下，巡视了一圈也没看到向北山的身影，正当我想给他打个电话的时候，一声汽车喇叭声在我身后响起，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一辆迈巴赫s680朝我开了过来，在我右侧停稳后，车窗慢慢地摇了下来，只见向北山带着墨镜，将手搭在车窗沿，右手缓缓地将墨镜摘下，转头看向我，还朝我抛了个媚眼。 “你犯病啊。” “嘿，怎么叫犯病呢这叫帅！” “帅你妹啊，再说了，你再帅关我一个男的屁事。” “帅，是可以征服所有物种和性别的。” “对，傻逼也是所有物种和性别都有的。” “不跟你废话了，上车。” 坐上副驾驶，我才想起来问道：“你这车哪来的” “朋友的，总不能骑着小电驴带你去吧。” “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你可以我还不可以呢，穿的光鲜亮丽的两个帅哥骑他妈小电驴去参加宴会啊，搞他妈行为艺术啊。” “得得得，你快开车吧。” “得令，走着！”向北山一脚油门就轰了出去，我也是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感觉是不一样。 到了酒店门口，隔着车窗我就感受到两个字：气派。不愧是唐朝太子的订婚宴，就是气派，可这气派背后是什么呢污秽，肮脏，代表真挚爱情的订婚宴成了商业联谊的包装，我不是什么文人墨客，没什么风骨，我所表达的只是个人的厌恶，极致的厌恶。 下了车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向北山从背后拍了拍我，说道：“别紧张，深呼吸。”说完就叼起一根烟，还拿出一根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摆手拒绝，说道：“我紧张什么，参加个订婚宴而已。” “这就对了，到时候你只管给我一个信号。”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因为我什么也不想说，所谓人的劣根性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我又犹豫了，开始矛盾了，开始思考了。 向北山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和他迈步向里面走去。相比于外面，里面的一切装饰无不显示着华丽二字，当两个服务员将宴会厅大门拉开的那一刻，宛若仙境的会场让我差点沉沦于此。 程艾薇曾跟我聊过她梦想中的婚礼现场，描绘的很详细，很唯美，也在我的脑海里刻了很多年，如今我眼前的正是她想要的，只不过待会儿站在她身边的不是我。 仪式还没开始，我漫无目的的扫视着人群，没有看到程艾薇的影子，应该是在化妆间吧，向北山倒是拿了杯酒一边巡视一边喝了起来。目光一瞥，倒是看见了一个再熟悉的身影——单馨蕊，这个唐承烨也是够可以的，邀请小情人来自己的订婚宴，这个女的也是傻的可以，还真来。 向北山拿胳膊肘戳了戳我说道：“你看到了吗，那个谁也在那呢。” “看到了。” “有点意思。”说完向北山居然起身向单馨蕊的方向走去，我慢了一步没拉住他。 走到一半向北山像是看到了谁一样突然快步折返回来，将酒往我手上一递，说道：“我去个厕所。” 正当我思考什么人能把他吓成这样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后面喊了我一声，回头看去是陈桦，这让我感到很疑惑，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我问道。 “来办点事。” “电台的事” “差不多吧。”陈桦看了看表，“我先过去了。” 看着陈桦往远处走去，我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解，电台跟这订婚宴有什么关系，想了半天也没个合理的答案，干脆就不想了。 每当来到一个新地方我就喜欢四处转转。这地方真够大的，感觉每一个角落都被细心装饰了一番，转着转着倒是给我转迷糊了，目的也从溜达变成了回到宴会厅。 正当我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我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个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可能是这地方太大的原因，四周很安静，我甚至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我本想敲敲门走进去，可突然一群人涌了进去，还举着摄像机，应该是来记录的摄像团队。我和程艾薇就这么被隔开了，最后看到的只是程艾薇的侧脸，我没有逗留。 隔得太远了，我过不去。 兜了一大圈终于是回到了宴会厅，坐在座位上整个人都是失神的，脑海里全是刚刚的场景，如果没有那么多人涌进去，或许我能在仪式开始之前跟程艾薇聊一聊，聊些什么我不知道，但不会是什么虚伪的祝福寒暄。 突然有人坐到我旁边将手搭在我肩膀上，我转头看去是叶豪，旁边的是孟语。叶豪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不好受吧。” “有什么不好受的” “行，没不好受就行。” 叶豪拍了拍我就没再说话，孟语倒是一脸关心的看着我。他俩到场我倒是不惊奇，毕竟我们都是高中同学，孟语和程艾薇关系又那么好，只是他俩对我总有种怜悯的感觉。 仪式开始之前向北山才坐回我的身边，我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去个厕所那么久。” 向北山警惕的看着四周，疑神疑鬼的说道：“这件事过会儿跟你说，你到时候给我个信号，咱们今天可不是单纯来吃席的。”我点了点头。 随着灯光熄灭，仪式正式开始。我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换句话说，我这一天神都没在身上过，前面的一切流程我都不在乎，甚至是懒得去看，直到司仪说出那句话，我的目光和其他人一样朝着那道门看去。 门缓缓打开，程艾薇穿着婚纱款款走来，这一刻我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是一个下午，因为我要艺考，程艾薇陪我去租西服，试完衣服后我们在婚纱店里逛了起来，我们俩的目光都被橱窗里的一件婚纱吸引了，当时能做的只是趴在橱窗前眼巴巴的看着。 “江南，你说我穿这个会好看吗” “好看，肯定好看。” “那你说，我会为谁穿上这件婚纱呀。” “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如今她正穿着比那件还要华丽的婚纱向我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安排的，我的座位就在舞台旁，也就是说我将眼睁睁的看着程艾薇从我身边走过。 随着程艾薇的步伐，靠近舞台两侧的人都站了起来，我也一样。此刻看着程艾薇幸福的模样，我的眼眶湿润了，一个我认识了二十一年的女孩，一个我爱了十多年的女孩，现如今正以她此生最美的时候向我走来。 这每一步都像是我陪着她走过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懵懵懂懂的青春，每一步都踏在我的心里，又狠狠的扎进去，因为终点的人不是我。 她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她来到我面前。程艾薇看到了我，我强忍着挤出了一个微笑，她也回应了一个微笑给我。 她与我的距离越拉越远，终于她走到了舞台之上。程艾薇没有再看我，我噙着泪维持着笑容，她将微笑给了另一个人。 这一刻我好像真的放下了，好像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也许这样就够了，真的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