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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如同从地底、从墙壁、从阴影中凭空涌出的黑色潮水！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相互缠绕！翻滚涌动！形成了一片覆盖了整个御道、不断向前推进的、令人绝望的蠕动地毯！ 那数量，何止千万！仿佛整座外城所有的尸血虺都汇聚于此！ 更令人魂飞魄散的是—— 这铺天盖地的蛇潮，并没有立刻扑上来攻击！它们只是疯狂地向前蠕动、堆叠！ 无数颗覆盖着漆黑金属鳞片的三角形蛇头，高高地仰了起来！ 如同无数指向天空的黑色标枪！每一颗蛇头上，那双巨大的雷公耳都在剧烈翕动，暗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着前方的三人！ 紧接着，在陈忘川和胖子惊骇欲绝、大脑一片空白的注视下—— 这片由千万条尸血虺组成的恐怖蛇海，所有高高仰起的蛇头，猛地张开了布满细密倒钩利齿的口吻！ 然后—— 一个声音，一个清晰、整齐、冰冷、毫无感情起伏，却又带着一种诡异执念的…人声，如同从地狱深处升起的合奏，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沙沙”声，响彻在这银灰色的死寂之城： “回家——！” “回家——！！” “回家——！！！” 千万条蛇！用它们冰冷的蛇吻！发出了人类的声音！喊着同一个词——回家！ 这诡异到极致、惊悚到灵魂冻结的一幕，让胖子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回…回家！它…它们…会…会说话！！” 陈忘川也如遭雷击，浑身僵硬，握着短刀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这颠覆认知的恐怖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蛇！会说话！还喊“回家”！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生物学的范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惧顶点，一直沉默的葛云衣，冰冷的声音如同寒泉滴落，穿透了那震耳欲聋的“回家”合奏，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她的目光扫过那片仰着脖子、如同朝圣般呼喊的蛇海，墨玉般的瞳孔深处，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洞穿历史的了然： “驭兽…宗门，上古之时…有异人隐于山泽…不修己身…专攻…‘灵驭’之道，其法诡谲…能以秘音、奇香、精神烙印…驯服…乃至扭曲…万物之性灵，无论…飞禽走兽…虫豸草木…甚至…”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蛇海，看到了更深处、更恐怖的景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更诡异之物…皆可为其所驱…如臂使指…言出法随！” 驭兽宗门！以秘法扭曲万物性灵！将如此恐怖的尸血虺驯化成会喊“回家”的看门狗！ 葛云衣的解释非但没有带来释然，反而将恐怖推向了更深的、令人绝望的层次！ 连尸血虺这种怪物都只是“看门犬”，那这座城的真正主人…那驭兽宗门的传承者…或者他们留下的“遗产”…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回…家” 陈忘川死死盯着那片不断逼近、嘶吼着“回家”的蛇海，又猛地看向前方那方死寂的墨绿色水池和更深处内城“明堂”高台的巨大阴影，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它们喊的‘家’…是指哪里” “是这座城还是…我们…该‘回’到它们为我们准备的…‘归宿’里去！” 蛇海翻滚，冰冷的“回家”声浪如同催命符，步步紧逼！ 声浪，带着令人窒息的腥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扑来！腥臭的铁锈味混合着情花蛊的甜腻，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直抵灵魂深处的恐怖气息。 陈忘川、胖子、葛云衣三人背靠背，形成一个脆弱的三角阵型且战且退。 陈忘川的金刚伞在身前急速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伞面在尸血虺疯狂的撞击和撕咬下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葛云衣手中的弯刀寒光闪烁，每一次挥砍都带起腥臭的黑色血雨和断裂的蛇躯。 胖子强忍着剧痛和恐惧，用还能动的胳膊挥舞着工兵铲，状若疯虎，口中发出无意义的怒吼，驱赶着试图从侧翼扑上来的毒蛇。 然而，尸血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杀之不尽，斩之不绝！它们如同没有痛觉、不知恐惧的黑色狂潮，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每一次击退一波，立刻有更多的涌上来填补空隙！金刚伞的嗡鸣声开始变得滞涩，伞骨连接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陈忘川和胖子的体力也在急剧消耗，动作开始迟缓，身上不可避免地添上了新的咬痕和抓伤，剧痛和蛇毒带来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沿着伤口向上蔓延！ 就在这岌岌可危之际，陈忘川的余光猛地瞥向前方！ 不知何时，就在那青石平台的中央，距离他们不足二十步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方巨大的血池！ 那血池的形状极不规则，边缘如同被巨兽啃噬过，坑洼嶙峋。池中之物，绝非寻常液体！ 那是一种粘稠到近乎凝固的暗红色，红得发黑，如同沉淀了千万年的污血与腐败油脂的混合物！ 表面没有丝毫波澜，光滑如镜，却反射着上方银灰色天幕的惨白微光，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油腻金属光泽。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令人闻之欲呕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那不仅仅是血腥，更混合着高度腐败的脏器、浓烈刺鼻的化学药剂（类似福尔马林和强酸混合）、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寒怨气！ 这气味是如此浓烈，瞬间盖过了情花蛊的甜香和尸血虺的腥臊，强行灌入三人的鼻腔！ 血池并非完全“纯净”。在粘稠的暗红之中，隐约可见一些半沉半浮、形态扭曲、早已不成人形的腐烂残骸， 如同被强酸浸泡过，皮肤肌肉溶解，露出森森白骨，又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池壁边缘，似乎镶嵌着一些巨大、冰冷、布满诡异符文的青铜构件，如同某种古老邪恶仪器的残骸，浸泡在这污秽的血浆之中。 “血…血池！” 胖子只瞥了一眼，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那浓烈的恶臭和池中的景象，比尸血虺的撕咬更让人胆寒！ 陈忘川的心却猛地一沉！他一边奋力格挡着一条扑向他咽喉的尸血虺，一边敏锐地观察着蛇群的动向！ 不对劲！ 这些尸血虺的攻击…看似疯狂，实则…有章法！ 它们不再像最初那样试图从四面八方将三人彻底淹没、撕碎。反而像是…在刻意地将他们朝着一个方向驱赶！ 左右两侧和后方的攻击最为猛烈，逼迫着他们只能不断向前（血池方向）移动。 正前方的蛇群虽然也在攻击，但密度明显较低，更像是在封堵而非死斗，仿佛故意留出了一条通往血池的“生路”！ 每当他们试图向左右两侧突围，或者想绕开血池跑向其他方向时，那个方向的尸血虺就会瞬间变得无比疯狂、悍不畏死，如同铜墙铁壁般将他们狠狠撞回来！ 逼迫他们只能沿着这条被“设计”好的路线前进！ “它们在…把我们往血池赶！” 陈忘川嘶声吼道，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绝望的明悟！ “往血池赶！” 胖子吓得魂飞魄散，看着那方散发着浓烈恶臭、浸泡着腐烂尸骸的血池， “它…它们想干什么！让咱们跳进去洗澡吗！！” “回家…回家…” 蛇群的嘶吼声浪依旧震耳欲聋，此刻听来，却如同地狱的丧钟！ 它们喊的“回家”，难道就是指…跳进这方血池！这血池…就是它们的“家”或者说…是他们为闯入者准备的…最终归宿！ 葛云衣的弯刀在一条格外粗壮的尸血虺撞击下猛地一滞！他闷哼一声，脚步踉跄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 她的目光扫过那方散发着无尽邪恶与死寂的血池，墨玉般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碎片闪过——恐惧、厌恶、一丝深沉的悲哀，还有一种…仿佛早已预见的宿命感。 她手臂上那道被自己划开的伤口，幽蓝色的奇异血液早已凝固，此刻在剧烈的战斗和血池气息的刺激下，又隐隐传来阵阵刺痛。 她看着血池边缘那些半沉半浮的恐怖残骸，又看了看步步紧逼、嘶吼着“回家”的蛇海，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身边浴血奋战、伤痕累累的陈忘川和胖子身上。 “啊——！！！救命啊！！！老陈！！！葛大仙！！！救我！！！” 胖子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双手疯狂地挥舞着工兵铲，朝着尸血虺乱劈乱砍！ 他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手臂上那原本就溃烂的伤口在剧烈挣扎中撕裂，脓血横流！ 陈忘川原本去救胖子，但是却发现蛇潮后面居然有人，那服饰俨然就是银月村村民。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忘川看向葛云衣。 此刻的她悬浮在半空中！墨色的长发无风狂舞！双眼燃烧着非人的、如同熔岩般的赤金光芒！ 她手中握着的也不再是墨色弯刀或金刚伞，而是一根由无数扭曲哀嚎的苍白灵魂凝结而成的骨鞭！ 她正用那骨鞭，疯狂地、残忍地抽打着下方无数挣扎哀嚎的人影！ 有猴三扭曲的残躯！甚至…有赢戮那具枯骨！他们在骨鞭下如同脆弱的纸片般粉碎！发出无声的、直达灵魂深处的凄厉哀嚎！ 而在葛云衣身后，在那内城“明堂”高台的顶端阴影中，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由蠕动血肉和冰冷青铜构成的、散发着无尽邪恶与饥渴的恐怖轮廓，正缓缓显形！ 无数巨大的、流淌着粘液的触须从阴影中探出，缠绕在葛云衣身上，仿佛在为她提供力量，又仿佛在操控着她！ “不…葛云衣…你…！” 陈忘川目眦欲裂，理智被巨大的背叛感和目睹人间地狱的恐怖彻底击碎！ 他嘶吼着，手中的短刀不再指向虚无的蛇潮，而是本能地、带着无尽的愤怒和绝望，朝着空中那挥舞骨鞭的“葛云衣”幻影狠狠刺去！仿佛要亲手终结这场噩梦！ “不对！” 就在这意识沉沦的边缘，一个极其细微、却如同闪电般刺破混沌的念头，猛地劈入陈忘川的脑海！ 胖子手臂的剧痛！那被雷蛾荧粉腐蚀的真实伤口，在刚才的“幻境”里似乎被忽略了！ 但在真实的搏杀中，每一次挥刀带来的牵扯，脓血滴落的触感，都是如此清晰而具体！幻境能扭曲视觉、听觉，甚至触觉的一部分， 但那种深植于神经末梢、源自真实肉体损伤的、持续不断的、带有特定节奏的剧痛…是幻境难以完全模拟的！ 它像一根锚，死死钉在现实的边缘！ 葛云衣手臂上那道她自己划开的伤口！那流淌出的幽蓝色奇异血液！ 在刚才的“现实”搏杀中，那伤口还在，布条裹着，隐隐渗出蓝色…但之前她弹射液体破除情花蛊幻境时，那血液是瞬间就驱散了幻觉！ 而这次，面对“真实”的蛇潮，她的血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逻辑不通！ 最关键的是——这方血池出现的时机！在他们被蛇潮逼到阶梯尽头，情花蛊孢子弥漫的关键时刻，它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如同舞台剧的布景被精准地放下太刻意了！太像…为绝望而准备的“完美”归宿！ “胖子——！！！” 陈忘川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嘶吼，声音穿透了蛇群的嘶鸣和血池的恶臭， “是那些花！有毒！这还是幻境！砍掉那些花！！快！！！” 他的吼声如同惊雷！胖子正被几条尸血虺缠住小腿，剧痛和恐惧让他几乎崩溃，听到陈忘川的嘶吼，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完全是求生本能驱使！ 他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狠狠踹开腿上的毒蛇，状若疯虎般扑向道路两旁那些摇曳生姿、散发着致命甜香的暗紫色情花蛊！ “操你姥姥的鬼花——！！！” 胖子咆哮着，手中的短刀化作一片寒光，朝着那些妖异的花朵疯狂劈砍！ 噗嗤！噗嗤！噗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