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归期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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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 周易的声音卡在喉间，指腹蹭过手机边缘的棱角。 酸梅汤玻璃瓶底在木质桌面磕出轻响，萧可甜终于抬头，看见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 像片被风吹乱的蝶翼。 “怎么了” 她指尖还沾着冰气，递过去的玻璃罐上凝着水珠，顺着周易虎口滑进袖口。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却在开口时碎成了夏日里忽明忽暗的蝉鸣。 “我……明天得去实验室。” 蝉声猛地高了半个调。 萧可甜的睫毛颤了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罐身的水珠。 “不是说暑假陪我去看海吗还有你答应教我的编程课……” 尾音渐渐轻下去，像被热浪蒸散的水汽。 她看见周易领口的纽扣在喉结滚动时绷得笔直，那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 “国家级项目。” 他扯出手机，屏幕上的通知还亮着。 “归期……可能要等实验结项。”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盯着她发梢沾着的一点酸梅汤渍—— 浅褐色的，像冬天他给她围围巾时蹭到的巧克力酱。 沉默在空调的嗡鸣声里蔓延。 萧可甜忽然笑了，指尖戳了戳他僵硬的手背。 “笨蛋周易，干嘛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 她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个浅蓝色收纳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独立包装的润喉糖 ——他总说实验室空调太冷，容易咳嗽。 “上次你在家熬大夜做课题，我可是连换洗衣物都给你打包好了。” 这次换周易愣住。 她的发顶在灯光下泛着暖金色，说话时耳尖却微微发红。 “不过说好，每天至少发三条消息。不准像上次那样，忙起来就只回‘嗯’。” 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指尖的凉意在相触时化作柔软的力度。 “还有啊，等你回来，我们要去吃 twice 的海鲜锅，你欠我的那十顿冰淇淋也不能赖账。” 窗外的蝉鸣突然低了下去，晚风掀起纱窗一角，卷进一丝雨后的青草香。 周易忽然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咸涩的味道混着酸梅汤的清甜—— 原来她偷偷掉了眼泪，却还在笑。 他摸到口袋里皱巴巴的水上乐园门票，那是她上周瞒着他买的，此刻边角被汗渍洇出浅痕。 “我把你的常用试剂都列了清单，贴在实验室柜子上。” 萧可甜忽然掏出手机划开备忘录，鼻音发闷却格外认真。 “还有，记得每天晒被子，地下室潮气重……” 话没说完就被他拉进怀里，棉质t恤上还沾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 却让她想起无数个他在自习室给她送伞的午后。 夜色渐深时，周易蹲在行李箱前整理衣物。 忽然看见最底层躺着条印着小海豚的蓝色毛巾——是萧可甜去年生日送的。 说“看见这个就想起和我去海边的约定”。 拉链拉上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动，转头看见她正往他电脑包里塞保温饭盒。 里面装着刚熬好的绿豆汤，瓶身上贴着歪歪扭扭的便利贴。 “不准总吃泡面”。 凌晨五点的楼道里，声控灯忽明忽暗。 萧可甜抱着他的外套，看他把行李箱推到电梯口。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塞给他。 “草莓味的，你上次说喜欢。” 糖纸在寂静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忽然把糖塞进她嘴里，指尖蹭过她唇角。 “含着，这样分别的时候就不会觉得苦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萧可甜忽然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刚发的消息。 “实验顺利的话，秋天我们在看一次银杏吧” 透过逐渐缩小的缝隙，她看见周易唇角扬起的弧度，还有他指尖在手机上快速敲击的动作。 直到电梯下行的嗡鸣声消失，她才低头看见弹出的回复—— “好，等我带星星回来给你看。” 晨雾渐渐散去时，萧可甜抱着空落落的酸梅汤罐子回到家，指尖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看着窗台上，他走前浇过的薄荷草正舒展着新叶，叶片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像极了他说“归期未定”时，眼底藏着的、未说出口的“等我”。 就像此刻，他摸着口袋里那颗草莓糖，忽然觉得。 这个盛夏的离别，不过是为了让下次重逢时，手中的星光，更亮一些。 手机在掌心第三次震动时，周易终于划开屏幕。 母亲的声音裹着电流声涌出来。 “小易啊，你爸在旁边呢，我们俩一起给你打的电话。” 父亲的咳嗽声先传过来，随后是带着方言尾调的叮嘱。 “国家级项目是好事，但千万注意安全！实验室那些化学品，该戴的防护用具一样不能少。” 周易刚应了声“知道”，母亲又抢过电话。 “你这孩子，总让人操心，地下室潮气重，记得在床边放除湿盒，别总穿短袖，早晚披件薄外套。”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软下来。 “上次你感冒咳了半个月，我和你爸......”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 周易捏了捏眉心，行李箱拉杆硌得虎口生疼。 “在我们眼里你永远是孩子！” 母亲的声音突然拔高，“还有吃饭，别总点外卖，更不能顿顿泡面......” 周易忽然笑了，鼻尖却有些发酸。 “我们就盼着你平安。” 母亲的声音再次清晰起来。 “不管多晚，每天发个消息报平安，啊” 挂断电话，周易望着手机屏幕发呆。 锁屏壁纸是上周和萧可甜拍的合照，她举着往他嘴边递，眼角笑出弯弯的弧度。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下，是母亲发来的长语音，足足六十秒，全是实验室安全注意事项。 而此刻的周易，正开着车前往学校的路上，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梧桐树。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弹出张照片。 ——萧可甜举着空罐子，对着镜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身后的日历上，“归期”两个字被画了个小小的问号，旁边却跟着串歪歪扭扭的星星。 车窗外的梧桐树快速倒退，他摸着口袋里的草莓糖。 忽然觉得，这一场离别，承载的不只是科研使命，更是两份沉甸甸的牵挂。